谢曜觉得自己这个父皇着实是异想天开。
御案上的那份密报,他方才已仔细看过,无非就是徐文韬趁着北狄不备,攻下了北狄的几座城池,杀敌近万而已。
北狄幅员辽阔,对于北狄来说,这点损失算不了什么。
而在大衍这边,占那几个城池就纯属鸡肋。
金澜关以北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根本无险可守。
就算徐文韬打下了城池,以大衍目前的军力和财力,也是万难守住。
大衍此举,势必会引起北狄的反扑,届时北狄兴兵问罪,怕是大衍万难抵抗。
想到议和的大好局面被徐文韬搞砸,谢曜就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议和的各个条款北狄已然确认,就差皇帝开口同意。
眼看着大衍和北狄化干戈为玉帛,自此之后相安无事,却被这没来由的战事给搅得一塌糊涂。
看来章若谷说的不错,治国还是要用博学鸿儒,不能指望着这群头脑简单的武将。
不过谢曜虽做此想,眼见着皇帝兴致颇高,也不敢扫兴,只说道:“父皇仁德无双乃古往今来难得的圣主,后世自有公论。区区北狄无足轻重,在与不在,与父皇的圣名无碍。”
“自古以来,但凡明君,必有文治武功建树。”
皇帝说道:“北狄是我大衍心腹大患,朕若是能在有生之年,教北狄臣服于我大衍,为子孙万代剿除祸患。纵不能流芳百世,九泉之下见了列祖列宗,也能有个交代。”
谢曜听得此言,大是震惊,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父皇得了失心疯。
且不说大衍和北狄的军力相差甚远,眼下大衍国库空虚,官军又一直在关中和叛匪胶着,根本没有和北狄一战之力。
贸然开战,只会让北狄拿到兴兵的借口。
一旦北狄再次南下,后果如何,实在是无法预料。
谢曜觉得自己身为一国太子,不能坐视战事再起,当下朝皇帝行了一礼,郑重说道:“父皇,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我朝和北狄连年战事,损伤无数,朝野皆望和平。难得北狄有止戈之意,这正是和谈的大好局面,万不可因小失大啊!”
对于谢曜的说法,皇帝不置可否,只是朝谢曜摆了摆手,笑道:“曜儿,你不必再多说,北境这一场大捷,不过是牛刀小试罢了,等过上几个月,你自会明白朕的部署。”
谢曜欲待再谏,皇帝却是换了个话题道:“朕听章若谷说,这些日子你进步颇多,处理起政事也开始得心应手,这下朕总算是放心了。朕今日不妨和你交个底,朕选了小四儿来辅佐你,等你继了位,那些得罪人的事,就让小四儿分派人去干,只要你们兄弟齐心协力,不愁我大衍没有中兴那一日。”
这一下,谢曜听的更是心惊,猛抬起了头,看向皇帝。
他和谢晞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深知谢晞的脾性。
谢晞自小就不服管教,不但书房里的几位师傅不喜,和几位兄弟也屡屡闹矛盾。
成人之后谢晞更是无法无天,在京中素有轻浮浪荡的名声。
一开始皇帝还会申斥几句,到后来,连皇帝都束手无策。以致于谢晞在京城中横行霸道,文武百官竟无人敢惹。
谢曜暗想,让这样的人去辅佐自己,日后面对群臣时,如何能够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