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气力,将自己从君行的长剑之中抽出
他满脸不可置信。
他不相信自己会死!
他不相信不应该是这样的!
姚止鸿内力消耗极大
他的容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
原本亮丽的白发变得干枯分叉、如同枯草,吹弹可破的皮肤也瞬间变得皱纹遍布、宛如枯树皮一般,就连挺拔的身姿也是肉眼可见的速度佝偻下去
众人沉寂于之前的生死战斗、与眼前姚止鸿的震惊变化之中。
无人发现,雪谷洞穴内,寒气早已经逐渐稀薄,在此刻也已经是降低到了一个极点。
而原本就已经在惊叫连连的姚止鸿,突然,只觉得体内一阵热浪涌动
姚止鸿脸色震惊不已,失去了寒气压制,炎毒早已经深入骨髓的他瞬间爆发“炎毒之症”。
姚止鸿全身上下,血管凸起,那里面流动的血液恍若赤红近黄的岩浆
几乎是在片刻之间,姚止鸿就从一个身体挺拔的年轻男子,变成了一个干枯佝偻的瘦老头,尔后又变成了一个岩浆火人。
他整个人不顾一切地痛苦嚎叫着。
与他以往黯然冷淡漠然的风格截然相反。
两者相比,让人更加感觉到这其中反差
也更能体会到炎毒的痛苦难耐。
众人皆有些不敢上前。
炎毒,与一般毒物迷药的传染方式不同
炎毒是魔族后裔所特有的一种毒术,除去了那些魔族后裔之外,其余的感染者,若是在炎毒爆发之时,与他人接触,则是也会感染。
君行当年便是如此感染的。
众人一时间以长剑、盾牌隔开安全距离。
默默看着姚止鸿痛苦地被爆发的炎毒焚烧至死。
一切都在安稳地进行中
直到最后,姚止鸿逐渐安静了下来。
众人本以为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微微放松警惕。
可谁知下一刻,姚止鸿突然爆发而起。
他就像是一个火球,直接冲向了严无鹭
他,想要将炎毒传染给严无鹭!
千钧一发之际,君行直接长剑一挥,剑气横生。
君行数道剑气,将姚止鸿双腿斩断。
而那姚止鸿不死不休,直接运用最后一丝内力、以手拍地、弹地而起,扑向严无鹭
君行身法闪动,出现挡在了严无鹭面前。
而姚止鸿也是自知命不久矣、不再过多选择,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紧紧贴在君行背后。
刹那间与炎毒融为一体。
君行一剑,将姚止鸿自背后刺下。
火人落下,在君行背后,碧蓝海袍被焚毁、留下道道岩浆一般的痕迹、渗入体内那便是炎毒。
从始至终,君行眼中的神色都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般的古井无波、仿若一切皆是宿命。
而严无鹭也是在此刻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几个瞬间是多么的凶险万分。
严无鹭不再给那姚止鸿任何机会。
他手持帝王剑,淡金色剑刃直接刺入姚止鸿的头颅之中
而后,严无鹭抽剑而出,一剑又将姚止鸿头颅砍下。
人死毒消。
炎毒特殊之致。
在姚止鸿彻底死后,一缕极为浓厚的精魄进入到了严无鹭的体内。
当然,这只有拥有摄魂骨的严无鹭才可以看见。
而在众人眼里,那姚止鸿身上岩浆火毒散去
他变成了一具残尸、一具干尸、一具焦尸
甚至能够从其中依稀看出,这个曾经叱咤江湖数十载的“毒阎王”,在死亡之前究竟是何种的狼狈痛苦不堪
严无鹭怔怔看向那之前义无反顾挡在自己身前的君行。
后者为了保护自己,竟是宁愿自己再次身中炎毒、毒入深处
万籁俱寂之中,严无鹭与君行二人视线交错。
他们是师徒。
也曾经是各怀心思的师徒。
但毫无疑问,在此刻,他们之间,互相最为赤忱坦荡
君行走近严无鹭身前,开口道——
“无鹭,你没事吧。”
“为师,来晚了一步。”
严无鹭也是看向君行
很奇怪,他一时间没有回答君行的问题。
只是在数息之后,严无鹭仿若答非所问地一般说道——
“师父,您放心,弟子一定会医治好您的‘炎毒之症’的。”
君行一愣。
但随即释然
严无鹭是一个聪明人。
姚止鸿与君行的所作所为,他并不是不能猜到,他只是不愿意去猜。
“好。”君行开口,淡淡说道:“为师,相信你。”
远处。
姚迎然也是一步一瘸地来到了姚止鸿的焦尸近前。
他盯着那姚止鸿的焦尸,放声大笑,仿佛积压了几十年的怨恨终于在此刻得到宣发
姚迎然突然一把抽出身边黑甲妖傀的佩剑,不断在姚止鸿的残尸上剁砍!
他眼神充斥着狂热,眼睛里面遍布血丝
剁尸的手法,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全是感情。
镇北王宫。
主殿之内,镇北王严栋,此刻正在与统军将军程华念下一局围棋。
来自密探长凌志的私信,是关于世子严无鹭的,信封上只有五个字——
“药王谷已定”。
严栋嘴角微微一笑,快速浏览了信中内容,便已经是知晓了此时药王谷的局势。
“王上,这一局棋,您又赢了。”程华念适时说道。
“呵。”严栋笑意不减,“多是这些棋子的功劳,本王只不过是微微修正罢了。”
“姚迎然,如今应该也已经‘完全控制''了药王谷吧。”程华念捏了捏自己下巴。
“嗯。”
严栋微微点首,“他以为,没有了姚止鸿的掣肘,他就可以为所欲为、脱离我镇北军的控制?他太天真了。”
“王上神策。”
程华念微微低首,恭敬继续道——
“如今,药王谷内不再成两派,朝廷的人,也就插不进足了。”
“姚止鸿,若不是为自身炎毒所困,倒还有两把刷子,至于那姚迎然,本王实在是看不上他。”
“世子殿下这一次,恐怕也十分凶险吧?”
“鹭儿?”
严栋说着,微微摇了摇头,“他才是最安全的。不管最后成功的是姚迎然,还是姚止鸿,他们,都不会真的动鹭儿一根毫毛。”
程华念闻言,有些疑惑。
严栋见状,手上一子落下,眼中精芒闪烁,沉声继续道——
“因为,本王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