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诚习惯睡前要禅修。捧一卷经书,沏一壶新茶,禅坐静默,让大脑离开纷乱的世界。在莲藏寺时,他能做到心如止水,闲看花开花落。而今不行,禅,非寂寞无声;禅,总跃跃欲言。他总是问自己,禅在哪里?在兴衰枯荣的世间,还是在不可预知的佛门。
禅心,师打坐说话吗?
禅心抓抓脑袋,使劲想着。每次送茶,师傅闭目修行,旁若无人,似乎没有听他说过话。禅心摇摇头。
今晚你送茶之后,在门口仔细听听,师傅可曾念道什么?
禅心说好的。当晚按五爷交代的行事。进入方丈室,上好茶,退出房门,禅心故意把门留条缝,以便能够听到师傅说话。突然,师傅说话了。
禅心,把门关上。
这一句话,把禅心吓个半死,如此这般,师傅不看便知,太可怕了,他连忙关紧门跑走了。
净诚警觉性那么高,可怎么办?禅心死活不敢去偷听了。
赵五爷并不灰心,决定自己亲自去。他将常进、显明两个兄弟叫来,告诉他们如何配合行事。
到了晚上,禅心照常送水。就在他推门进去的时候,赵五爷用轻功跳入房中,潜伏在房间屏风后面。
禅心小和尚上茶后出了门,故意又拉了一下,告诉师傅门关紧了。
除了蜡烛燃烧偶尔发出的声音外,屋内没有任何声音。赵五爷丝毫不敢挪动,连气也只能轻轻喘。似乎过了很久,净诚突然叹口气说了话。
您就出来吧!
赵五爷大吃一惊,难道净诚知道自己在房间里了?唉,法师正是洞察秋毫了。既然发现了,那就实话跟他说,要杀要剐随他。他刚想站起身,净诚又说话了。
大师啊大师,您不出来,您不说话,净诚无论如何也参透不了啊。
原来是在跟往生的密布大师说话,赵五爷便又躲好,静静聆听。
“云霞幻灭重阳九”,这算什么高深,连打水的禅心也能写;“皇恩赐宝祐古寺”,此等好事,寺中谁不知道?“寂灭尘心佛光见”,遁入佛门中人,谁又不是如此?唉“庭院孤塔禅修显”,我们出家之人,何偿不是孤灯禅影终此一生啊!大师啊,大师,你究竟想告诉皇上什么?又想对众僧昭示什么?你行行好,就告诉净诚吧。阿弥陀佛!
净诚长叹一声,又沉默了。
赵五爷听到这几句诗,第一感觉太平常了,怎么可能有深意?难怪净诚苦思瞑想不能自拔。不管怎样,记住了诗就走吧。
赵五爷掏出小石子,朝窗外扔去。小石子打破窗纸飞了出去。这细小声音已经惊动了净诚,他睁开眼睛,朝窗看去。就在这时,旁边地藏殿传来两巨响,似乎是屋面受到冲撞。
净诚连忙起身,走出屋子,到地藏殿去察看,这时陆续有人跑过来。原来,地藏殿屋面被砸两块石头。
净诚看到智信和道宁跑过来,连忙让他们清点人数,检查围墙是否有人攀爬。净诚检查人数,道宁检查围墙。
到了灵塔后,道宁觉得眼前有一东西一闪,是一个人影,飞快地跃上树,又从树上跳到围墙外。
道宁没有声张。会是谁呢?应该不会是常进和显明两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