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车子里安静了几秒钟。
顾铮然自嘲地笑了笑,他确实冷酷无情,也确实不是个好父亲。
确认孩子死亡,他第一反应不是哀痛幼小的生命,而是怎样保全他的家庭。
了解了当时的情况,孩子心里恐怕也会怪罪他的吧。
贺新颜想了一下,声音平静地开口:“如果我是你,设身处地,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毕竟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一味地沉溺于痛苦之中,于事何益?活着的人总比死了的人更重要。”
顾铮然稍稍诧异地看着她,努力克制着情绪,“蓁蓁……”
原来孩子没有怪罪他。
他不禁眼眶有些湿润。
贺新颜:“真正要怪的,是当年设计我走丢又设计我死亡的人。”
顾铮然:“宝贝你放心,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过完这个年,该收拾的人,他绝对不会心软。
贺新颜知道顾铮然作风强硬,也猜到当年对她下手的是顾家人,更明白顾铮然此刻的保证绝对说到做到。
她不像顾臻那样防备着顾铮然,但也不赞同他步步紧逼的策略。
“妈妈的病我那天把脉之后开了药,没问题的话妈妈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我虽然承认您这个父亲,但如果她不愿意跟您在一起,希望您不要勉强。”
一想到骆明薇,贺新颜心里就无限柔软了下去。
她当然是像顾铮然的,理智而清醒,可骆明薇几乎燃尽生命的偏爱,同时又让她很触动。
所以她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决定站在了骆明薇那一边。
顾铮然有些错愕地看着她:“你说你妈妈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可上次阿臻还跟我说,她很不好。”
贺新颜怔了一下。
——
贺新颜下车的时候,仍旧蹙着眉。
时凛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得奇怪,“怎么了?”
贺新颜想了一下,询问他,“你说如果我追踪定位顾臻的位置,会不会显得太过冒犯?”
顾臻显然不愿意透露骆明薇现在的下落,这次他们藏得深,连顾铮然都有点束手无策。
时凛眸光一凝:“不会。”
顿了顿,他补充道,“但你或许可以先询问顾臻,也许他愿意主动告诉你。”
——
又一个疲惫的夜晚,顾臻回到房间的时候,这才发现今天已经是华国的除夕夜了。
很多年以来,他们一家就没有过过除夕。
他对这些生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在思考,怎么突破眼下的困境。
母亲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他和骆明晟的情绪也愈发焦灼。
甚至骆明晟觉得就不该让骆明薇回国,不该让她接触到贺新颜。
如果在华国的疗效仍旧不见效,他们恐怕只能选择继续去国外治疗。
只是原来的治疗机构显然不能再去了,骆明晟现在杯弓蛇影,看谁都怀疑是顾铮然派过来的。
看到那串电话打过来时,顾臻怔了一下,心里有一种预感。
“新颜,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