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好吗?我们也是怪物,怪物遇到了怪物就是一家人。”
楚子航委实不算冷漠的人,曾经说出来的这段话,仔细想想也能算得上是与苏茜开的玩笑吧。
当然此刻回忆起那时候他的语气,苏茜觉得那时候他只是想陈述事实。
说完之后刚来卡赛尔学院的男孩就把目光移开,默默注视着窗外流动的针叶林。
男孩的睫毛真是无比动人,只是苏茜那时感觉这样不礼貌,于是同样一起望向车窗之外。
那年八月底盛夏..没有结束,伊利诺伊州的森林呈现出无数种斑斓的绿,从车窗外看去就像是一幅幅画作,来自古老中国的男孩女孩住在这幅画两头,那场景真是无比美好。
只是按照现在这个时空来说,男孩与女孩并没有相遇。
苏茜沉默了。
是不是美好的日子一旦过完之后就会完全结束呢,往后的日子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幸福的日子,完全是自我安慰的。
她继续往下想了下去。
到站的时候苏茜又茫然下来..学校为不同学生安排不同出口,只是她不知道该去哪儿,也没有教授去迎接她。
那时只剩下男孩。
可是男孩也说,“别怕,我也不知道走哪边,你在这里不要走开,我去找人问问,问到了就回去接你。”
嗡嗡的列车,从此回过,如同沟壑一般。
到这里苏茜的记忆就分成了两半。
一半是楚子航不存在的时空,另一半则是他存在的时空。
所以因果线什么的其实也不可怕,人在这个世界上最难磨灭掉的痕迹,就在另一个人心里。
很难想象这样有深度的话,最初是从一个衰仔的口中说出来的。
即使是要抹除一个人,那也需要很多的辅助,甚至会留下破绽,比如说苏小妍当时算一个,这种女人真是奇怪啊..儿子在的时候没怎么上过心儿子不见了,反倒比所有人都上心。
但其实,还有更多更多的破绽。
他就像是影子一样悄悄的隐潜藏在某个人的心里。
苏茜望着渐渐黑掉的天空,这一次没有难过的要哭出来,因为从一开始就并没有遇到。
关于楚子航的记忆,这一次倒是很整体连贯,因为本来在他刻意作用下,两人的交集就已经变得很少很少了。
就像是胶片的老化,不可避免。
可苏茜心里还觉得难受。
没什么别的,就只是难受。
因为连梦都梦不见了,道别也不存在了。
那样会比所谓做一个噩梦更难受,至少在噩梦里她还能清楚的看见那个男孩的脸,可是这一次..梦都没有办法梦见啊。
突然她感觉自己上一辈子那样凄美的死去也挺好的,起码不用想这么多。
地底的神国渐渐往上攀延,终于将整个卡塞尔学院都包裹在一起,并往外无限延伸。
龙类亚种们在地底咆哮着要扑上地面,有长满鳞片像犬类动物一样的亚种,也许路明非一见到这些东西就会说卧槽怎么是这种鬼东西。…
那是真正来自地狱的生物。
混血地狱犬们,疯狂地在地底平面嘶吼。
苏茜只是打开窗户,轻轻跃下。
狂暴的血脉,从心脏流向全身。
是的,曾经那个男孩也把那碟子推向给他她说过是很重要的资料,叫她自己看,那是他们唯一所共有的东西啊。
那是古老的技术。
她绝非求死,只是想在这种困境之中贡献出自己该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