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没有说话。
太多次愤慨怒骂老天不公,她的心在强烈的愤怒和疼痛之后变得无比疲惫,乏累。
无数次在心底发狠地赌咒自己一定要改变现状。
但事实却是,用尽心思,拼尽力,现实不但无法改变,还一路变得越来越糟糕,越来越让她愤怒和恶心!
也越来越无力仿徨。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只能在这个皇宫里,木偶一样的接受旁人的参拜,然后守着冷冰冰的宫殿把一辈子都蹉跎掉?
太后的背脊忽然变得无比颓丧,萧索。
玉书不敢说话了。
她手脚极轻地上前,扶着太后让她前往凤椅坐下,并且快速示意一旁婢女收拾地上的月华棋。
太后单手撑额,另外一手抚着金椅上的凤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小太监诚惶诚恐地进来禀报:“启禀太后,镇国公夫人到了!”
玉书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你告诉国公夫人,就说——”
“就说什么?!”
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美妇迈步走了进来,唇如丹朱,鼻如琼玉,肤白美艳,气质内敛。
明明四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保养的极好。
谢氏朝着凤椅上的太后盈盈拜倒,礼数周:“臣妇参见太后。”
“母亲怎么来了。”
太后拖着几分无力的身体,去将谢氏扶了起来。
谢氏关心地问:“太后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你们这些人都是怎么照看太后的!还不赶紧传太医?”
玉书咬了咬唇,说:“太后是心情不好——”
“闭嘴!”谢氏冷冷看了她一眼,“你照顾太后不周,让你传太医你还这么多废话?这是你做奴才的本分?滚出去跪着!”
玉书一僵,不敢多话,到廊下跪着去了。
谢氏又道:“你们也出去,太后要与臣妇说些体己话,都退的远些,别来扰我们!”
“是……”
其余的太监宫娥也都退了出去。
太后从始至终没有吭声,美丽的脸上也毫无表情,低垂着眼帘,只有唇角,略微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待到整个内殿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谢氏不再扶持太后,慈母形象荡然无从,满脸冰冷。
“让你给小皇帝罐罐耳音,把你姑父曹焘重新提拔起来,为什么到现在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知不知道那江北的水利工程关系多大?你赶紧想办法,让你姑父复宠!”
“还有,最近宋国公府疯狗一样,明处暗处针对我们玉家,你不是和定王熟识吗?你给定王传封信吧,让定王给宋国公府施压。”
“叫他们不要与我们作对,这样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
太后看着半开的窗户,瞧着外面蔚蓝的天光,不知听到没有。
谢氏皱眉,声音变得更冷,“太后,臣妇在和您说话!”
“说吧,哀家听着呢。”太后淡漠地开口:“继续,还有什么要求。”
“……”谢氏默了默,虚伪地问:“你是发生了什么,所以才心情这般?奴才不听话了?还是谁让你不舒服了?”
“告诉母亲,母亲为你出气!”
太后笑道:“母亲忙着为家族权利奔走,哪来的空闲为哀家出气?母亲不必说这样的漂亮话,你还想让哀家做什么,直说便是。”
谢氏出身名门,素来强势跋扈,被太后这样阴阳怪气的暗讽,顿时就火气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