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该知道她就是个无情无心的人,不可能感激自己的。
他随手把瑶光剑丢在不远处的茶桌上,“再会吧。”
他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头来,“无双姑娘,你以后会记得我吗?”
无双皱起眉头。
云子墨却没等她吭声,就语气缥缈地说:“我想,我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你了。”
他自嘲地扯了扯唇,转身离开,再未回头。
无双怔了下,良久之后,听到楼下马蹄声起。
她走到窗口时,只看到两个骑士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马蹄之声也被嘈杂的人声很快淹没。
无双看着漆黑的夜,街道上来来去去的行人,视线又落到桌面那把宝剑上,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烦躁。
……
接下来的一路上,云子墨都极少开口。
他带着清风日夜不停的赶路,五日之后赶到了京城。
回京第一件事情,便是去见了慕容御,将越州的事情告知与他。
慕容御说:“此时我已经收到密报了,越州和宁王、定王两处都有勾结。”
“他们是不愿意削藩?”云子墨皱眉问道:“会不会有战事?”
“现在还不好说。”慕容御瞧着云子墨脸色不太好看,淡淡说道:“你先回战王府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找你大哥商议一下。”
“……好。”
云子墨点点头,离开慕容御的书房,在出府的路上遇到了抱着孩子的明无忧。
明无忧看到他的神色也是脸色凝重,“你这是刚从外面回京?你多久没休息了?”
“有几日了吧。”云子墨勉强挂起个笑脸,到她身边看了看大宝。
“想去休息!”明无忧皱眉,“你这幅随时要昏倒的样子着实吓人……看回家去吧,看孩子随时有时间的。”
“好啊。”
云子墨又点了点头,脚步却像是钉在了地面上一样,犹豫地说:“我这趟出去……遇到无双了,她跟我讲了一些安罗的事情。”
“她——她竟和你说安罗的事情?”明无忧诧异。
无双和她说过,那些事情她一辈子都不想提。
明无忧问:“你们什么地方遇到的?”
“越州城。”云子墨说:“还看了海神祭,看海神祭的时候她说的,还说以前安罗灭国因为两个人,有一个在天牢。”
明无忧更加诧异,“她这都和你说?”
想当初,自己问无双的时候,她可是只字不提,后来交了心才说起,也不过说了点大概的罢了。
“都是真的?”云子墨追问,“那她说自己是安罗女皇也是真的?”
明无忧这下直接没话了,看着云子墨的眼神十分古怪:“四哥,你到底怎么哄的她,她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云子墨却只是扯唇苦笑。
原来那些半开玩笑说出的话都是真的。
她从来不屑用说假话哄骗他。
除了那晚那句负责。
明无忧看出云子墨状态很差,也不打趣他,温声催促道:“好了,先回去休息,等休息好了咱们再闲聊。”
“嗯。”
云子墨点点头。
他回到府上,前去拜见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因为他跑路的事情气得半死,见他回去直接气哭了。
“你个臭小子,你跑什么跑?你要担心死娘是不是?”安平公主抓住云子墨的手臂将他扯过来,失控地在云子墨肩膀上捶了许多下。
“你自幼没出过远门,这一次竟然还敢离家出走,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你既然跑出去了,那还回来干什么!”
安平公主一边数落着云子墨,一边打量着,见他晒黑了,变瘦了一圈,穿的也不像是平素京中的锦绣华服,而是价格低廉的劣质棉袍。
那眼泪顿时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哒哒哒掉个不停。
云子墨手足无措:“母亲……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不敢了。”
安平公主哭了好一会儿,云子墨也认错劝解了好一阵子,总算让安平公主消了气。
她用帕子抹着眼角的泪水,“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你爹去青山营了,他要是知道你回来,怕少不得一顿家法,你仔细你的皮。”
“那不是有母亲给我求情嘛!”云子墨嬉皮笑脸地说了一声,“母亲可不能不管我啊!”
“现在知道母亲的好了!”
安平公主吸了吸鼻子,没好气地说:“赶紧去洗洗,换衣服,吃点东西睡觉吧。”
“是,母亲也好好休息。”云子墨规规矩矩地给安平公主行了礼。
从她的院子中出来之后,云子墨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变得疲惫无比。
他回到自己的院内,胡乱沐浴吃了点东西,便跌到了床榻上去。
这一觉睡得异常的深沉,还做了一场大梦。
等醒来时,他茫茫然地看着窗户外面的天光有些发愣。
屋内的摆设熟悉。
不远处的书架上满满的墨宝,都是他写的。
书案上还有一副未完成的青山翠微图,原是临陆师兄的大作。
院外有巡逻的府兵走过,院内有粗使婢女在打扫,廊下站着贴身的长随清风。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他,自己已经回到战王府内,自己原本住的院子里。
梦里的一切,终归是梦里的。
云子墨缓缓地收回视线。
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