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鸿蒙王若不是来监军制衡与他,就是直接来收缴兵权的。
这圣旨恐怕要招他回京。
他甚至已经思考,明无忧在京中是否会有危险,是否会被软禁,等回去之后又如何身而退。
人心难测,身为帝王,更会狡诈多疑。
元昊是他亲手带出来的,这几年的成长慕容御心知肚明。
他虽不过十四岁,与朝政之事上却已经十足老练,朝中那些老臣被他逐一驯服,捏在手中。
慕容御看在眼中十足欣慰。
他自认看尽人间冷暖,也早已想过他朝有一日,天下大定,自己或许不得善终。
甚至曾在暗处早已经谋定一切,如何平安抽身,万事俱备。
可万万没想到,今日却得到这般身心的信任。
倒是他小人之心了。
慕容御仰天大笑,那笑声中说不尽的畅快和愉悦。
片刻后笑声停歇,他沉声说道:“定不负陛下托付。”
……
越州城内,遥遥可以听到不远处军营内高呼“皇父摄政王”的声音。
一个身姿颀长俊挺的戎装男子站在城楼之上,拿着瞭望镜远眺。
他的身边立着一身黑甲的周明坤。
周明坤似笑非笑:“看来定王殿下的流言离间之计毫无用处,那小皇帝根本不信,还给摄政王加封,这便如同认了摄政王为父。”
“还赐斩龙剑,等于将整个乾国江山交托到摄政王的手上,包括小皇帝自己的身家性命……”
“如此信任,这在帝王之家还真是亘古未见,殿下对那小皇帝的了解不够呢。”
戎装男子摘下瞭望镜,脸色有些难看。
周明坤接过来边看边说:“现在怎么办?看那军营士气高涨,先前的那点点涣散的军心又给聚拢了去,对咱们可是很不妙啊。”
“如今三面围城,定王殿下快点拿个主意吧,不然咱们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语气轻快,根本没有半点“交代在这里”的恐惧。
慕容廷何尝不知道,周明坤是有后手的。
安罗海域和岛屿便是他的后手。
了不起他再回安罗,慕容御想要短时间内再踏平安罗还是有些难度的。
周明坤这些年在越州做土皇帝,积累了不少财富、粮草、兵器,他可以慢慢和慕容御隔着海域耗,有恃无恐。
但慕容廷不一样。
到了安罗那块地方,他就不是乾国的定王,只是一条丧家之犬了。
“王爷好好想想破敌之策吧。”周明坤把瞭望镜摘下,扶着腰间宝剑下了城楼,只留定王一人站在那里,视线阴沉地盯着不远处的军营。
他以为流言注定成为那对叔侄的心间刺。
而京城还有宋国公府,从内策应,他便可以以逸待劳。
却没想到,他赖以依靠的最关键的一环错的如此离谱。
一个没有站稳的小皇帝,竟然对一个手握重兵,权倾朝野,还并非是慕容皇室族人的权臣……信任到可以交付生命?
……
冷骁回来时已经半夜。
慕容御直听到轻微的落地声响,便翻身而起,“怎么样?”
“回殿下!”冷骁跪地禀报:“已经秘密往安罗海域去,只是周明坤在海湾内也停了水师战船,所以清河州的水师停的位置较远,随时听候殿下吩咐。”
“好。”
慕容御唇角微勾,他已经有计策了,只待围困数日。
但没想到,围困到第三日的时候,营中竟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夜色幽沉,海风绵绵。
云子墨带着一队士兵穿营而过,巡视了一遍,打着哈欠回了自己的帐篷里面休息。
清风被他早早遣回去了。
最近虽然没有正式进攻,但是布防,叫阵,大家每日脚不沾地,清风也累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