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说,西郡王三十年前来江城当质子的时候还不到十八岁,并未成亲,也没有子嗣。先皇受老王妃的恳求,本是给西郡王定了一门亲事的,可惜新娘子过府两年无所出,后来更是身染重病去世。之后几年,西郡王陆续又订了两间婚事,最终无疾而终,钦天监的陆大人给西郡王起了一卦,卦象显示,西郡王是鳏寡孤独的命格,注定一生无妻无子。
“后来可能是哀莫大于心死,西郡王于婚姻一事上便不再强求,一人独居府邸。后来迁都,不知西郡王怎么想的,竟然住进了养济院。”小豆子一边说,一边偷看西郡王。萧鱼还想问问齐阁老的事儿,但察觉到对方看过来的视线,连忙把这个主意打消了。
西郡王的院子就在舒芳阁旁边,但中间隔了一小片竹林,所以即便萧鱼几次进出舒芳阁,也没想到一片竹林之后别有洞天。西郡王的院子不仅门厅威武,门口还配备了大内侍卫,萧鱼粗略看了一下,明处四个,暗处至少还有八个,除此之外,院子里还配备了丫鬟和小厮,西郡王吃穿用度完全跟养济院里其他人分开。
“来来来,你给本王评评理,看看谁输谁赢。”西郡王转回身,一把抓住萧鱼的胳膊将她拽进院子里。
抱夏里没点灯,四周墙上嵌着拳头大的夜明珠,越夜越亮,把整个抱夏照得亮如白昼。罗汉榻上摆着下了一半的棋局,黑子呈卧虎藏龙之势,把白子绞杀在四野之间,这是白子明显落败的局势。
西郡王指了指黑子:“你看,是不是本王赢了?”
“你三番两次悔棋,即便是赢了又有何可炫耀的?”齐阁老冷哼出声,点了点黑子龙首的位置,又点了点龙尾,“你之前把子落在这儿了。”
西郡王把嘴一撇道:“有谁看见了?你别在这儿含血喷人,我本来就是要下这里的。萧鱼,你说,这盘棋谁赢了?”
萧鱼扭头看了眼面沉似水的齐阁老,只觉得这个裁决不太好做。
“其实从棋面上看,黑子……”
“黑子赢不了。”齐阁老突然出声打断萧鱼的话,面上带着几分萧杀之气,他捻起白子点在黑色长龙右足的地方,硬是从黑棋的腹地做出两只真眼,破掉长龙围困之势,如此一来,整盘棋的走势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萧鱼暗道精妙,西郡王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棋盘上的棋子哗啦作响。
“不可能,老匹夫,你故意阴我!”
齐阁老嗤笑一声:“那又如何?你蠢,难道还要怪我?”
“大胆,你竟然辱骂本王,本王……”
齐阁老拢手看着西郡王:“怎么?要叫你那些牢头把我的头砍了?”
萧鱼不敢置信地看着两人如此粗俗地吵架,完全不知道如何插嘴。
“老匹夫,你……你,你信不信我现在、马上就参你一本?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上个月你去飞鸿楼听曲,简直是为老不尊、有辱斯文。要是让你的学生们知道他们的老师是个道貌岸然的老色胚,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还有这么大的八卦?
萧鱼和小豆子心照不宣地互看一眼,转身便走。
“站住!”齐阁老突然出声叫住她,“你们去哪儿?”
齐阁老随以是个年过五旬的老者,但他面上仍旧透着一股经历沉淀的儒雅,便是眼角的皱纹也显得相得益彰,实在称不上老态龙钟。
“阁老还有别的事?”萧鱼谨小慎微地问。齐阁老指着棋盘:“你还没断输赢。”
萧鱼心说您老不是在为难我呢么?就西郡王这个架势,我敢说他输了?
“其实下官才疏学浅,对围棋之道不太精通,实在看不出二位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