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律俭微怔,随后点头:“是随我从北地来的。”
“可他江南的点心做得最好。”萧鱼看着空荡荡的碟子,有些意犹未尽。刑律俭眸色渐暗,淡淡道,“他娘子曾是江南人。”一句话便让萧鱼明白原委,不便多问。
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萧鱼偷偷看了眼他腿上的毯子,佯装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今日的点心不错,等回去时,能否让你的厨子给我抄录一份做法?我让大厨房的厨子学着做做。”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堂而皇之地讨要食谱,刑律俭眉眼微敛,淡淡地到了一声:“好。”
此时马车几乎已经到了佘山脚下,宴升猛地一勒缰绳:“到了。”
萧鱼连忙转身拉开车帘,便见他们也已经置身一片漆黑的林子之中,四周开阔,隐隐约约有不少人影在晃动,仿佛蛰伏已久的凶兽。
刑律俭没下车,探身撩开车帘朝昏暗的林子深处轻轻唤了一声:“夜冥!”
林子里的人影晃动,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过须臾的功夫,一道黑影便如鬼魅般从林子里窜到车边:“执掌!”
萧鱼仔仔细细打量突然蹿到车边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短打夜行衣,脸上戴着面纱,腰间挎着分水峨眉刺,整个人佝偻着身子,像一只快要煮熟的虾子。
司密处的‘刀’?
司密处不仅有专门用来收集情报的信子,还有专门执行任务,或是暗中执行刺杀任务的‘刀’。但凡刀出鞘,未见血不归,今夜必然是个不能平静的夜晚。
萧鱼心中暗探,目光从夜冥的身上移到刑律俭脸上。
“都准备如何了?”刑律俭将手拢在袖兜里,目光悠悠地看向远处漆黑的山脉之中。
“一切准备就绪。”夜冥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整个人就像一把蒙尘的刀,但是谁也不知道一旦出鞘,将会是何等的惊天动地。
刑律俭点了点头:“去吧!”
夜冥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快速消失在林子里,紧接着,无数道黑影在林子中快速穿梭。
宴升撩开车帘帮刑律俭下了马车。山路不太好走,刑律俭面无表情地坐在轮椅上,由宴升推着来到一块高地,从这里俯瞰下去,正好能看见不远处的一片山坳。佘山不高,也不够陡峭,但连绵不绝,山坳一个连着一个,远远看去,便如起伏的波浪,一直延伸到云深之处。
山坳里隐隐约约有淡淡地光亮溢出,星星点点极不明显。
山里的风大,萧鱼的脸被山风吹得一阵阵发凉,她下意识朝一旁的刑律俭看去,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山坳,手里磋磨迦南的速度越来越快。
大概一刻钟之后,也有可能更多,山坳里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紧接着火把的光亮一点点湮灭,最后归于平静。
萧鱼蹙眉看着山坳,默数着从‘刀’动手开始到结束这一场绞杀一共用了多长时间。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也许更短一些,山坳里静得没有一丝声息,原本若明若暗的火把光亮彻底消失,仿佛刚刚发生的所有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她猛地回头,借着淡淡地月光看到刑律俭唇角微微勾起的一抹笑意,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一下子蹿到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