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想了想,“富春与山阳的百姓呢?”
“山阳、富春两县乱民被全数羁押,总督大人以为乱世用重典为由,要将乱民就地格杀。”魏贤忠说道。
俞大猷坚持要杀乱民,不然无法给大户豪绅交代。
“但赵中丞却以为乱民不过是受邪教蛊惑,终究还是大明百姓,不宜滥杀。”魏贤忠说道。
一位是浙江总督,一位是浙江巡抚,他们两人职级几乎相同,意见相左下谁也说服不了谁。
“俞总督治军严厉,想要惩治乱民之心可以理解,赵中丞爱惜百姓,也并无不妥。”朱厌模棱两可,魏贤忠静待他的后话。
“但在我看来,乱民该杀,但富户豪绅难道就没有错吗?”朱厌反问道。
浙江富户豪绅常年欺压百姓,贱买良田,丰年时低价收粮,荒年时高价卖粮。
寻常农户动辄破产,为谋生只能出卖田亩度过荒年,而后租种地主豪绅之田,成为佃农。
如此往复,代代贫瘠,永生永世被捆绑在土地上不得翻身。
魏贤忠心思机敏,明白朱厌想要打压地方豪绅。
“不知朱公子需要魏某如何行事?”魏贤忠拱手道。
朱厌起身看着窗外月色,“现在言及此事尚早,先度过今晚乱局再说。”
“朱公子是说……”魏贤忠看了看窗外的河道,顿时明白朱厌所说为何。
…………
浙江总督衙门。
“大人,那姓朱说是要等到明天,可咱们兄弟一个个都空着肚子。”身着铠甲的偏将说道。
李季鸿笑了,“姓朱说要等到明天,你就听了?老子是将军还是他是将军?”
“这……大人是想……”偏将旋即明白李季鸿想要干什么。
“老子跟着俞大帅东征西讨,朝廷给拨军饷我们拿,朝廷不给拨军饷,老子就抢!”
“况且你白日听到了,那五艘船的粮食都是姓朱的自己筹来的,可不是朝廷赈灾粮,咱们抢了也不怕朝廷责难。”李季鸿一脸无所谓。
“不过你要快些,巡抚衙门的人这会儿估计已经派人去了。”李季鸿叮嘱道。
偏将诧异,“您是说赵中丞?”
“难道浙江还有另一位巡抚吗?别看谭之洞白天和和气气地与姓朱的攀谈,那老小子一肚子坏水,为了粮食定会不择手段。”李季鸿说道。
“末将这就带人前去。”偏将拱手便要离开。
“别忘了乔装,若被抓个现行,老子可不保你。”李季鸿警告道。
“大人放心,末将明白。”偏将应了声,点起人马乔装一番朝着运河码头奔去。
另一头杭州知府内衙役兵丁也收拾齐备,朝着运河码头开去。
谭之洞看着众人远去,小声嘀咕道,“希望李季鸿那莽夫动作慢点,千万要给本官剩下点粮食。”
暗处,罗教两名神使带着二十多名信徒悄然靠近宝船,而宝船之上来福与鹿家四兄弟将一切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