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同知眉角微一皱起,将要发怒之时,察言观色功夫颇深的军吏当即开口道:“大人,不过弟兄们倒是抓了一些军卒,看军服军械应该是五羊边军士卒,他们应该清楚我们具体位置,但他们始终怀疑我们是北荒的鞑子,死活不松口。”
“嗯···”
察觉到同知大人的不满,军吏再也不敢卖弄,迅速说道:“大人,既然能够在君山发现五羊戍边军卒,想必我们距离五羊戍边军寨已经不远,也就是说我们应当走出君山內麓来到北麓。”
同知一眼瞪过去,斥骂道:“好了,说来说去等于白说,北麓、北麓,我不知道我们走出內麓了吗?关键是北麓具体位置1看着像个鹌鹑一般缩着身子的军吏,一脸无趣,摆着手语气低缓道:“尽快弄清楚身处何地,不然寒冬下的莽莽群山可是连个鸡毛都不会有,若能打探到这边的戍边军寨最好,不管能筹措给我们多少军粮,也能解燃眉之急。”
军吏本欲离去,听到同知大人提及军粮,鼓足勇气低声提醒道:“大人,两人余人的军粮可不是小数目,仅凭戍边军寨,怕是···”
“哼,亏你还是老子举荐进入典房,就算饱食终日也该知道点东西,我看你纯粹就是混吃等死的玩意儿,怪不得不招人待见,死皮赖脸跟着老子出来。”笑骂之后,同知大人心情似乎不错,缓声解释起来:“我们于五羊关南遭鞑子袭营,自望关角进入君山虽接连奔逃有些慌不择路,但想必不会离五羊关太远。朝廷对边军极近苛刻,但唯独在粮草一向上极为厚待,军寨特别是戍边军寨,他们的粮草储备乃是依照一寨满制人数一年的量进行调拨储备,为的便是各军寨面对鞑子围攻之时,可以坚守待援,所以,能够从那些边军士卒口中打探出戍边军寨位置所在,便能够筹集到一定军粮。”
“大人,毕竟是军中袍泽。”军吏已经听出同知大人话语中的意思,试探着说道。
军吏这话一出口,同知双眼中满含戾气,语气中更充斥着无尽的狠厉:“是不是要老子将你撕碎充作军粮呢?”
“是大人。”军吏面色沉重见礼之后快步离去,可就在他即将走出营帐的瞬间,却又听到身后传来沉闷的叮嘱声:“军卒戍边,能活下来不容易,别弄出人命。”
随着军典脚步声渐不可闻,一直静静肃立在同知身后的年轻人这才开口:“师父···”
“我不是你师父,只是你老师。”年轻小子“师父”二字一出口,便遭到同知大人的厉声制止。
被呵斥后的年轻小子微缩脑袋,眼眸中的失落也是一闪而过:“老师,那老扒灰让您领兵驰援五羊关本就居心不良,咱在王郡攒下的家底也快折腾光了。”
“哼,老扒灰什么心思,不就是打着朝廷下旨,王郡都指调派援兵前往五羊关的由头,顺势借势让我这个本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都指同知领兵,然后一举将我踢出王郡,打得一手好算盘啊,真不愧是王郡出了名的老扒灰啊1愤愤然,同知的脸上浮现一丝愧疚和寂寥,语气也低沉了几分:“是我王浑疏忽了,低估了刘榕对我的警惕和敌视,当夜扎营之时更是粗心大意草草了事致使鞑子顺利袭营,死伤惨重不说还落得如此境地。”
年轻小子脸上同样浮现出一抹感伤,但眼中却有仇恨更有杀意,上前用手缓缓在他老师肩膀揉搓着然后低声问道:“老师,鞑子在身后紧追不舍,是带着弟兄们继续向西还是折转向北呢?”
名唤王浑的王郡同知没有犹豫,直接低语道:“向北吧,向西能走到哪去。军粮已经耗尽,就算储存下来的兽肉和马肉也不多了,必须尽快得到粮草补给,不然寒冬大雪我们撑不了多久,就算向北也不知要走多久、能走多久,走到君山北麓边缘也就差不多了,倘若没有戍边军卒相助,我们是走不出君山的,何况鞑子那边还有那几位隼,我们也不能离开君山,最终逃不过殊死一搏。”
魁凌峰,真个南峰山腰一直绵延到山顶这超千丈距离内,各式防御设施在血狼士卒不懈奋战下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整个南峰看上去更是热火朝天的工地,而非即将迎战强敌的战场,艰辛劳苦自不必多说,但却无一人懈怠,更无一人埋怨,因为他们很清楚,手里的物什修建的越完备,活命的机会便更多一分。
究竟是人定胜天还是天意难违,旁处可能无法知晓,但在此刻的魁凌峰南峰,无容置疑定然是人定胜天,崎岖不平山石耸立的南峰在血狼士卒不辞辛劳的忙活下,天翻地覆可能有些夸张,但旧貌换新颜却是毫不为过。
不说靠近峰顶的林木被砍伐一空,山腰自山顶沿路厚实的积雪也被清扫干净,裸漏出来的尖锐山石在血狼士卒的改造下,不仅令整个南峰更加险峻,更是暗藏无数杀机,俨然将山峰、山石等天然之物打造成森寒恐怖的战争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