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张府,凌宇心情大好。这些年在齐元敬身边,自己也读了不少书,没想到今天真就用上了。古文晦涩难懂,但胜在能跟文人墨客交流啊!像楼楠那样,一口一个“我老楼怎样怎样……”那些文官都不正眼看你。凌宇决定,回去还得多读几本书。
“人帅更得多读书啊!”凌宇突然开始飘飘然。
这时,天色渐晚,大街上的灯也开始亮了起来,京城的繁华,在夜幕的笼罩下,以另一种姿态展现在世人面前。登州、台州,跟繁华的京城一比,简直就是萤火自比日月。
“头一次来京城,我得好好开开眼界,看一看这大明,到底是怎样一副盛世景象啊!先去哪儿呢?夜生活,是不是……嘿嘿,当然是泡吧…..不对,喝花酒去!”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齐元敬那些闷葫芦在一起待久了,凌宇自己都觉得自己变了,变得一本正经!但还有一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凌宇这种登徒子终究没能抵挡住灯红酒绿的诱惑。
在京城,男人寻花问柳本就不是什么隐晦的事。凌宇本想邀请萧百川同去,但想到萧百川官家身份,为避免给萧百川添麻烦,凌宇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路打听,穿过两条街,在一处繁华的大路边上,凌宇找到了他的目的地——教坊司。
“帘轻幕重金勾栏。”凌宇摇头晃脑吟起他最喜欢的一句诗:“哈哈,教坊司,据说这里的姑娘都曾有显赫家世,可惜家族犯错才沦落至此,男的世代龟公,女的世代娼妓,都是苦命的人啊!那我凌宇来这里消费,也算帮她们赚钱喽?对!就是这样!我凌宇真是忧国忧民的好人!君子!”
进了教坊司,立即有浓妆艳抹的老鸨子上前热情相迎:“这位公子,看您眼生,您是第一次来吧?您真是来对地方了,咱们教坊司姑娘那绝对是艳绝京城啊!您有看我给您介绍介绍?”
不知怎的,进了教坊司,虽说这里也算“乱花渐欲迷人眼”,但见到一个个男人左搂右抱,饶是凌宇这样曾经“见过大世面的”也有点接受不了,再一想到“花柳病”,凌宇更是打了个激灵,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咱还是来个文雅的吧!“你给我找个唱曲的吧,我只听曲啊,但是,一定要漂亮!不然本公子可不付钱!”
“这您放心,咱这的姑娘绝对能入您的眼!您看您喝点什么?”
“你这都有什么酒啊?”凌宇不敢随便点,倒不是囊中羞涩,而是怕他在军中喝的那些酒说出来让老鸨子瞧不起,跌了身份。
“要说喝的,咱们这种类就更多了。有各地进来的佳酿,如京城自产的黄米酒,沧州之沧酒,济南之秋白露酒,绍兴之荳酒,高邮之五加皮酒,扬州之雪酒,成都之郫筒酒等;不过看客官也是风雅之士,咱们这还有京城名仕的自酿之酒,这种酒酿造工艺更精细,口感也更清淡些。”
凌宇也是好酒之人,听到老鸨子如数家珍,不禁啧啧称奇,这教坊司果然不愧是“国营勾栏院”,连酒都这么多品种,不过凌宇还想再装得懂行一点,“这些酒啊,本公子都快喝腻了,没有别的了吗?”
“一看公子就是品酒的行家,咱们今天新到一批好酒,是宫里酿的,这可不是每天都有啊!有满殿香、金茎露、太禧白、君子汤,您看来点什么?”
“就来君子汤吧!”凌宇觉得自己是君子。
“好嘞,公子楼上请!楼上的,快伺——候——着——!”
话音未落,凌宇迎面走来一小厮,但见他头戴绿头巾,身穿绿色衫,脚下绿色鞋袜,两手恭敬交叉:“公子请。”
在小厮的带领下,凌宇来到一房间内,甫一进门,便为屋内各种豪华摆设暗自赞叹。香几上摆一座紫铜宝鼎,文具里列几方汉玉图书,墙上挂着某名仕临摹的王羲之兰亭帖,锦囊内贮一张七弦琴,屋里还放着一张鸳鸯床。凌宇正欣赏着,不一会儿,小厮就领来一名翩翩女子。
凌宇不懂音律,让那女子随便弹了一首自己拿手的曲子,自己则悠闲地喝着酒。
“这感觉真是妙啊……有钱真好”
一曲未了,突听隔壁房间内传出摔酒杯的声音,接着就是嘈杂的怒骂声。凌宇心想:“喝个花酒怎么还打起来了?”凌宇让那女子停止了弹奏。
没有音乐,虽听不清隔壁说话的内容,但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凌宇仔细搜索自己的记忆,奈何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打发走乐妓,凌宇打开窗子。见四下无人,反手扒住窗户上沿,屈身卷腹就来到了房顶上,轻轻掀开一块瓦片,透过里面的光亮,凌宇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屋内上首,是一名头戴面具、身着斗篷的男子,刚才摔酒杯的是他、说话的也是他,但被面具挡着,看不到面容;下首处,有两人恭恭敬敬地站着,一个肥头大耳、身着华服,一看就是富贵模样;另一人又黑又壮,眉宇间透着一股杀气。
只听斗篷人说:“才这么点银子,我看你们是不想合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