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许多缘由和许多情形,虎儿一时半会说不具体。不过和警察们走之前,他得说点话。他说他是外地人,重庆的,当过兵,抗过洪,也立过二等功。退伍后就到了惠安做起海鲜生意,老老实实做事的。现在开这么一家娱乐城,只为等他的爱人来。只是他还没有见到她一面,若真被冤枉死了,他做鬼也不会放过害他的人。他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都已承受过。如果上帝容他选择,他会在死后更加爱小姨。
交给时间吧,时间是个好东西,会给虎儿一个清白。
心悦鼓鼓心肠替虎儿说,在这种情况下,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人相信。我不想和大家打嘴仗,活在一个只图表面的时代,在场的人是没有几个真正具备内在的气质。如果大家都是正常的,那也不是人间,但一个人,不能永远在胸中养着一条毒蛇。我相信警察同志们都是经过大量的实践,大量的阅人无数,结果如何不是大家说了算。只是我小姨马上往这边来,请警察同志们给他们见一面的机会。
然而没有一个同意的,他们糟践还来不及。不行,快带走虎儿!赛连木(闽南经典骂人的),在这里说些什么情情爱爱的,算咋回事,惊死人。还有赵心悦也是个吃里扒外的,把沈河那么好的男人整窝囊了,不知道沈河都去什么地方,至今家里都没有消息。她倒是有脸回来,还回来做生意,活得很是滋润,出门是穿得光鲜亮丽,谁不知道是勾引有权有势有钱的。都抓走,通通都抓走。
由于现场太混乱不堪,警察们迅速把铁铐往虎儿俩手铐起,押着他往门外走。
就在这时,忽然门外一阵女高音哭起来,这高音如在海浪中开放的鲜花一样,不断震荡在整个娱乐城。
是小姨穿着一身红裙,泪眼涟涟缓缓走了进来,红裙红得如暗火涌动,像要把黑夜烫出一个洞。此时她忘记了时间的进行,似觉得在梦里,恍惚得反而不会说,不会笑。
虎儿听到了这哭声,迫不及待抬头看去,一下子,整个神情像是一个在荒漠里行了万里路,突然看到光一样。
小姨两道目光如淡淡青烟一样濛松,她微闭目光看着虎儿,虎儿微睁目光看着她,两人亲昵地斜眼看着彼此。牢牢地看着,实实在在地看,最初相遇也是这么看着。
“娇...娇...”虎儿难完整地说出话来,能喊出这两个字似乎比说什么还要有力量。
谁知,就在关键时刻却有人出来坏事。不知怎的一群男人扛着一箱箱腐烂的海鲜来回走着,故意挡住小姨和虎儿的视线,箱子一砍,腥臭的海鲜全部泄了出来。
因他们堵路太猛,小姨只一慌神一推手,虎儿就被带走了,两人的劫后重逢成了一场生死离别。
小姨神情刹那间变得那么落寞,默默低着目光,比杀死她还要难受,她受不住。
“愿惠城的海水吞没我吧,让我顺着海水漂向不可知的远方。因为他们没有人能理解我,我也没法和任何人说话,都不能,我的族人不能,我的邻里不能。如果我不变得不正常,他们更是不放过我……”
......
次日,大家都拿出钱财礼物找人四处打听虎儿情况,可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得到好的回应。
如此一回之后,小姨便坐立不安,不分昼夜地跪在破残不堪的娘妈宫为虎儿祈福,一遍一遍的在妈祖娘娘眼前认真祷告,带着不甘与冤屈的真言,盼望虎儿早点出来和她团圆。
又过了些日子,终于来了虎儿的好消息,说过年之前放能出来。
小姨听得虎儿马上要出来了,惊喜万分,开始对自己身子加以调养,渐渐气色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