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囹圄的红柳巷众汉子在得知这次被关进来只是走过场后,心态立即就变得不一样了。
尤其是那些一开始担心会掉脑袋的家伙,一旦忧心尽去,顿时就觉得牢中的日子无聊至极。
大家都是混娱乐圈的,平常听的是丝竹莺唱,看的是罗裳玉枝,纵然大多数人都没机会一亲香泽,但至少不无聊啊。
现在二三十个汉子挤一个号子里,真是忒让人烦躁。想拿身边的人找点乐子吧,又实在不好下手。
臬司衙门的差役做事很有章法。各院的打手头目关一间,账房关一间,厨子关一间。其余那些打手、伙计也是按类关押,每个号子里关押的人身份都差不多。
如若真是死到临头,那大可不必再考虑什么后果,以往日的嫌隙为借口,不论如何也得先痛快一下再说。
可现在只不过是暂时被羁押,以后极可能还是要在一个圈里混,撕破脸的事就大可不必了。一定程度上的相安无事,才是做生意的道理。
更何况牢头狱卒就在旁边盯着,谁都不想因为一时不忍而在这里住一辈子。
只是那些差役的行为,显得有些怪异。
每个号子外面,都能看到至少四名差役,围坐在一张方桌旁,桌上摆着一些也不知是木头还是竹板做的小方块,样子很像是袖珍的砖头。
他们将这些东西摞起来,摆成一座四方城的模样,只是每条边的城墙要长出来一截。
然后就开始你一手我一手,将摆好的城墙又拆开,立在自己面前,随即拆一片扔一片,口中发出“八万”、“三筒”之类的呼喊,或是“碰”、“吃”、“梃”、“杠”、“胡”之类的口令,尤以喊“胡”的声音最为欢喜豪放。
在无聊到连墙都没地方扣的地方,看到身边有这样几个人在干这种事,能忍住不好奇的人当然不会没有,然而却不会出现在这些号子里。
有机灵的人,渐渐看出了门道,不觉便投入其中,甚至会帮着一起喊:“胡了!”
于是这些率先解锁了此项技能的人,开始向身边的人指点迷津。没用多久,这间号子里的人就都看明白了。
当然也有一个号子里所有人都懵B的,此时便会有相邻号子里的大聪明为之解惑。反正只要动静不太大,差役们并不阻止。
到了第三天,红柳巷众汉子已然将观看差役们砌砖视为一种乐趣,就连睡觉时听着“哗啦呼啦”的砌砖场都觉得有些悦耳了。
有那面头熟的,已忍不住开始对向前的差役出声指点,结果十点九输。
那差役便骂道:“什么破水平,害老子输钱!”
出声之人连忙赔笑道:“差哥,算我的,算我的。”
那差役道:“你们要是觉得自己行,就买一副去试试,一两银子一副。”
这价钱委实有点贵,都够看个头场姑娘跳舞,再约下来谈心了。
忽有牢头说道:“既然你们有兴趣,我就给你们开个彩头。算起来日子也差不多了,但你们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总不能一起放出去。哪个打这麻将牌能得了号子头四名的,就头一批让他出去。”
还有这好事?
红柳巷众汉子一听,立即就动心了。
不过是一两银子嘛,而且要是号子里的弟兄们凑一凑,一人都不用一钱银子,简直太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