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地近晚秋
昼短夜长的季节,偶来一阵寒雨,将满地的枯黄树叶打湿一二,黏黏糊糊的粘在驿道上,马蹄踩过,总会有一两声嘎吱作响。
“吾乃散漫俗人咧,幽幽看天地咯,啷个哩个啷”
“幽幽天地咧,看我俗人多散漫哎。”
昌州境外驿路上,李天恒裹着件细薄狐裘,头上戴了个世子头巾,一手攥着缰绳,一手提着个马皮水囊,慢慢幽幽,不急不慢的走着。
马旭嘴里叼着个草根嚼着,身后背着布条包裹的长枪,双手交叉仍由胯下瘦马行进,偶有马贪嘴要吃两口草料走歪时,才抬手把其拽回路上。
“我说,李家小子,喝个养魄草汤,能给你喝出侠客饮酒豪迈姿态也是没谁了。”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江湖上哪个不知名的潇洒侠客呢,其实呢,不就是个被人打伤了体魄气机的菜鸟新雏嘛,装什么装。”
“你懂个屁,不是大侠还不让装大侠了吗,犯法吗?啊!”
“他奶奶的,这破玩意也忒苦了,都快赶上那会老财要我生嚼苦胆那般遭罪了。”
“就你功夫差还净是事,跟你走江湖真磕碜。不像我咧,随随便便就混了天下第六,连想喝你那粪水估计都没那机会。”
“你可行了哈,我本来就咽不下去,你可别埋汰我了就,么的,死光头,彻底喝不下了现在。”
“把你兜里那牛肉干给我嚼两快,这破玩意都快给我冲反胃了。”
“这才出昌州,就这么点干粮,都快被你吃完了,这到西域咱两还不得啃草皮呀得。
马旭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抛给李天恒,李天恒顺势接过,别好马皮水囊,熟练的打开包裹,左挑右找找到了一块顺眼牛肉干开始嚼了起来。
咬着生硬的肉干,看着逐渐西落的夕阳,李天恒思绪开始有些飘忽。
前些时日,突然接到自家老爹的密信,说是最近西域有些台面下的势力又有按耐不住有蠢蠢欲动的迹象。
索性昌州事情已了,就让李天恒去西域督察处理这些事情练练手。
只是在密信的最后有一段用细小狼豪写的一段交代。
说是老财也已经到了西域,若是有机会的话,就把李媚娘给劝回来,再不行,绑也得给他绑回来。
李天恒想到李媚娘临走的那个晚上,雪下的厚又大,李媚娘跑进李天恒的房间。
只是静静的抱着李天恒,身边还带着个木讷的二哥手里捧着个狐裘静静看着他两,那时的李天恒听过来龙去脉也是慌张的不知所措。
“姐这次可闯祸了,得跑出去躲躲啦,若是风头过了姐便回来。”
“有谁要是欺负你就跟姐说,姐替你揍他们。”
“姐不在你身边的这些日子,你要好好吃饭,好好长个,若是有幸学了点本事,就去找姐姐,给姐姐长长脸。”
说过这话之后的李媚娘在李天恒额头狠狠亲了一口,就披着雪白狐在皑皑大雪里离了燕京了。
这一去就是八年之久。
也不知道现在姐姐过的怎么样了,还是不是遇到下雨打雷还会害怕,却是非要装的勇敢。
等李天恒回过神时,一白一黑两匹马已经走进一座狭隘山谷,过道极窄,仅仅只能容乃两马堪堪走过,再没多余空间。
李天恒耳朵动了动,眉头微皱,看向马旭。
马旭只是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虽然人数不少,但似乎并无境界气息。”
李天恒挠头不解,如果不是那幕后之人的截杀后手,那还能是谁?
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嘴里咬着肉干,熟练的将干粮包裹打包好的李天恒就将其抛回马旭。
奇怪的是马旭却并未伸手去接,甚至连瞅都懒得瞅一眼。
包裹在空中划着弧线,却在抛在最高点时,山谷里突然响起一声鸟鸣一般的破空声。
一只黝黑羽箭飞略而来,精准的射中的包裹,顺势带去,斜插入地面。
两匹马受惊,停下脚步,不停的打着喷嚏,在原地渡步不止.
“多是江湖客,且听我细言。”
一阵粗壮嗓音传来。
“说那此山是我开,哎此树是我载。”
李天恒嘴角抽搐,这么俗套的剧情配上这么俗套的台词,还遇上山贼了不成?
下一句不能是要说留下买路财了把....
“要想从此过,留下那买路财。”
得,还真是。
两句念罢,山谷尽头的树林里稀稀拉拉钻出一众身影,再看山谷入口处也又两个匪徒打扮的刀客骑马慢悠悠而来。
前后皆贼。
前方为首一人肩抗一把半人多长的巨大浮夸砍刀,袒胸露乳,闻龙画凤给人一种凶横摸样。
旁边则有一个瘦猴摸样的男子,闭着一只眼,却是拉满一张牛角大弓,对着李马二人,看来那一箭就是出他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