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的小雨潺潺,风凉刮骨。
可是往西南方向走,昌州附近的时节还留着最后一丝余夏的尾风,慵懒但是短暂舒适。
一个撑着伞的中年男子在某条不知名山路边看见一条小溪,男子清了清嗓子咽了口唾沫,后头望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的驿路,转身向小溪走去。
蹲在河边捧了掌清晰清水饮下,甘甜可口。
男子饮饱解渴后好像恢复了些许精神,再捧起一把清水抹了抹脸,带着微黄的尘土流入溪水,连日来的风尘赶路略微疲惫。
男子又是脱去了沾满风尘的布鞋,脱了鞋袜,将脚没入溪水中,炙热的脚底得来一阵难有的舒坦,不仅闭眼享受。
大概一炷香之后,原本僻静的山林里又传来另外一整细碎的脚步,拐角处又走来一个给高大魁梧的男子。
后来的魁梧男子一身青衫,衬托着身上肌肉饱满,和前者同样风尘的脸颊,嘴唇同样干渴,见到中年男子身影只是冷冷驻足看了一眼,然后冷冷走到他的上游方向。
同样的狠狠抹脸洗尘,同样的饮了几大口,掏出怀里的最后一块干嚼碎了起来。
前后脚歇息的正是在青州结下梁子的马旭和韩吉二人,三日两夜的一追一逃,已经将两人累的够呛,两人已经达成一种默契,饮水进食相安无事。
马旭脱去风尘青衫,用脚踢了快身边碎石子,凭借石子落水声音判断出小溪深度不深,就率性将手中长枪猛的掷入水中,直插河床。
马旭将手里青衫在水里狠狠洗漱,清水这头留过衣衫,那头就带着浓厚的黄土泥沙流向下游。
韩吉猛的缩脚,一脸幽怨的看着马旭,默默的收回脚开始擦拭。
马旭冷冷剐了一眼,解下头巾和缠在腰上的纱布,令人诧异的是马旭健壮的体格上,腰间印着一个淤青手印,黑气缠绕。
韩吉余光瞟了一眼马旭,下意识也揉着自己的肩头,还是牵连着一股灼痛感觉。
几日来,双方是一边逃一边斗法无穷,原本那日在青州城外韩吉本想化虹而遁,结果被马旭追上,一把扯住脚踝狠狠的砸了个狗吃屎。
要不是韩吉反应快,又停了时光流逝,就要被马旭杀招极快的一枪捅穿了喉咙,而后二人在青州城外的一众山峰穿行。
头两天二人一路搏杀不曾进食分毫,基本就是韩吉脚尖刚略过一座无名山顶,而后一瞬就会被马旭的长枪砸碎。、
附近的百姓听着连绵不绝的雷响,只以为是仙人除妖动静,等第二日天明有人上山看到纷纷呢挨了一截的山峰回去交谈,更是传的神乎其神。
第三日二人在一处山谷尽头相遇,避无可避的韩吉只得硬着头皮和马旭搏杀,虽然境界大跌,甚至肉身体魄也受创不如从前,但毕竟同是领略过山巅景色的人物,双方都吃了小亏。
马旭腰间挨了一掌阴柔气机的一掌,自己则是肩头被马旭的赤蛇长枪搅烂。
后面的距离变成两人再也拉不开大的差距,基本保持四百米的间距,再无一开始的强势神态。
韩吉已经穿好了鞋袜,起身拍了拍屁股尘土对着马旭问道:
“还有多少里地。”
马旭闷声闷气的回道;
“四里。”
韩吉闻言点了点头,便面无表情的走过马旭,就是要继续出发,活的久了久感觉岁月世间反倒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偶尔有这样的无厘头事件的发生,反而成了韩吉漫长寿命里难得的消遣。
“我觉得你应该还有更为隐秘的后手,为何当时不使出来。和天恒那场天地斗法你不应该会如此狼狈才对。”
韩吉撇撇头继续走着,似乎是不想回道这个问题。
马旭将衣衫从水里取出,用手里巨力狠狠的拧干了水,再展开时已经皱巴巴了。
马旭随意的将皱巴长衫套进身上,又将腰间的纱布重新缠上。
韩吉停下脚步,似乎的在考虑些什么,片刻之后回头对着马旭微笑说;
“如果我说老夫我所图谋的,与天下人无害而有益,你还会想追杀我这最后这一段路吗。”
马旭长衫正缓缓滴着水滴,又是一把将头巾取下,揣进怀里。
“你图啥我不管,我撵你只是因为两件事而已。”
“一是我得护住李天恒,因为我特么毕竟还在游鲤挂着名头,其次李忧对我也确实有恩。”
“其二嘛...”
韩吉笑着接过话头。
“我知道,看我不爽嘛,我这一路问来,你都是这么说的。”
马旭满意点点头,伸手向小溪方向探手,赤蛇长枪一瞬飞回手心,如马旭身上一样挂着晶莹水珠。
我马旭真的称的上过命的,也就只有手里的这把赤蛇了,人饮水,枪饮血,人枪皆我。
韩吉一撩衣摆,表情从容,再无老翁暮气,随之浮现的是一副认真对待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