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鼻子老道搬唇弄舌,故意挑拨是非,直让群修暗呼羞于为伍。
可惜对决的誓言真真切切,此刻再被牛鼻子捅破那层窗户纸,悔之晚矣。
青冥正是有鉴于此,说话才这般客气,何足望胡乱搭腔,让她顿感不悦,冷冷道:“听说苍鹄卵掉包之事,何道长嫌疑最大,有何资格临场裁决?”
何足望不卑不亢道:“贫道问心无愧,裁决权由对决双方所定,非贫道主动请愿。”
青冥森然道:“倘若道友无事生非,存心挑唆矛盾,本苑岂能罢休!”
话音未落,人群有人傲然笑道:“令徒口无遮拦,迟早要被教训。可惜一副短命相,长不长记性都无所谓了。”
说话者不修边幅,身形矮胖,黄胡稀疏,却戴金冠束玉带,穿肥大的云锦鹤氅,行走时拉里拉沓,拖泥带水的模样。
青冥瞳孔微缩,寒声道:“北溟尊者!”
围观者顿时有些发懵,名声卓著的北溟尊者竟是这般模样!真是匪夷所思!
那北溟尊者神情倨傲,对青冥置之不理,伸手拨开拦路修士,肥屁股噗通一声在海滩沙石上坐定,朝郦尘眨眼道:“幻夜宫一方之雄,岂能在黄口孺子手下吃瘪?道友可倾力施展,本尊者保你无事。”
青冥凛然质问道:“道友欲横加干涉?”语气中满是挑战的意味,青冥素来勇毅,别说今日有军有将,即便孤身独影亦未曾惧怕过谁来。
同尘修士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地纷纷往青冥处汇拢,看这架势,反戈之举近在眼前。
群修不寒而栗,见机早者急忙偷溜入城,生怕因站错队伍而受到牵连。
此时,李笑阳依旧杳无踪影,几乎满城修士都在咒骂盟主包藏祸心了。
北溟尊者回首遥望青冥,笑道:“本尊者来确保诸位信守契约,免得有人以众欺寡。仙子若无疑问,不妨坐下看戏。”
青冥顿时无言以对,时逢洛望舒出城未归,冒然扩大事端将以付出同尘苑为代价,余人均感无助,难道燕辞就只能自求多福了麽?
※
郦尘惊心稍安,猜想有北溟尊者坐镇,恐怕寒鸦、李笑阳都在关注此事,他吃下这颗定心丸,顿时恶向胆边生。
群修还各怀心思,道台上郦尘已率先动武,雪泣剑豁然自掌中腾起,身化万千剑影,带着凄厉的鸣音零零落落狂击而下。
刚见雪泣剑影窜出,即见雉皇翼飘展,剑芒叮叮铛铛点在燕辞落足处。群修凝神细观,其真身已杳然难觅。
好神妙的遁法!郦尘见状亦微怔,当即释放神念锁定燕辞身形,却察觉一条虚影信步漫游,瞻之在左忽焉在右,速度竟不比化婴修士稍慢。
郦尘冷笑一声,屈指变诀,重驱仙剑,剑影幻化由心。刹那间,严寒冷冽的剑意迫人眉睫,绵密的剑枝塞天彻地,将整座道台包绕其中。
寒风萧萧煞煞,真正的异能奇技在此刻展露无遗,郦尘骈指疾点,剑气如山岳崩摧,灌宣而下,鸷勇凌厉的声威令人胆寒。
冰台上水雾涌动,沧海遗珠颤颤巍巍飘了起来,濡湿清冽的水灵气疾速蔓延,瞬间在燕辞遁影周围结成一道瀑水盾。
水盾稳凝厚重,清波自下往上逆流,逢异物破冲则伴生牵拽之力,妙不可言。
郦尘不识异宝精妙,唯有以蛮力破盾,满空漂浮的雪泣剑影嗖嗖扑落,蕴足移山卸岭的神力劈砍挑刺,逐渐将瀑水盾打磨成半透明的水帘。
燕辞眼观鼻,鼻观心盘坐于地施法,竟视瀑水盾为金钟罩为铁布衫进行防御。
攻击若慢一分则瀑水盾凝厚半分,郦尘气苦不已,暗骂这小乌龟既然无胆,何不早早认怂。
郦尘恼羞成怒,燕辞更是叫苦不迭,他离开蓬莱仙山后,依照昙真传授的法门祭炼沧海遗珠,断断续续不过数日功夫,能发挥的珠体威力恐怕不足三成。
两相对撼之际,水盾每受一剑则气机减弱一分,若非靠意志硬撑,此时已是强弩之末了。
狂攻数息,瀑水盾愈趋薄弱,郦尘探腕攥雪泣剑于掌中,疏疏落落的剑气如长鲸吸水般归拢在剑锋上,凝神蓄势欲将瀑水盾一举击溃。
燕辞乘势而动,决意殊死一搏。
沧海遗珠凌空旋舞,瀑水盾内水雾涌集,倏然展开一对矫健豪美的清波之翼。
羽翼排空飞翔,周围巨浪张天,汇聚成数道碧水狂涛往前奔泻。
郦尘窃喜,掌中灵力输送,雪泣剑蓦然爆射出白茫茫的庞然剑气,剑气横亘半空,与狂涛交相辉映,气象万千。
遽尔,郦尘掐指催动剑诀,剑气挟迅雷之势稳稳劈落,观者神为之夺。
大风冽冽,沧海萧肃。
轰!两股罡气肆意碰撞,犹如百枚惊雷滚过,在虚空中掀起短暂却极其剧烈的爆音。
风翻云卷,雪泣剑如蛟龙入海,扎入狂涛之中吞波噬浪。
[纵横连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