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大家都没有机会高考,一起下放,还是通过他的关系,到了整个地区最好的地方,不过他是回乡知青,其余三个同学插队的。总而言之,妹妹提到这个人的名字太多太多次,听得哥哥耳朵都出茧子了。
第一次见到这个家伙,看起来一貌堂堂,父亲还是市领导,母亲也是个局长,难怪妹妹对他一往情深。妹子太愚蠢了,一起在农村,难道就没有发现,那家伙心思根本就不在妹妹身上,原来看上的姑娘,是自己看上的人。
一只眼睛也看得出来,他就在等童真真哩,回城来,也就是为这姑娘的吧。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一个下放知青吗,还来拦路夺人之爱?
为自己出气,也为妹妹打抱不平,自行车一拐,将他与童真真隔开:“我说你,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大象?不是你像鬼一样跳出来,我自行车能歪么?滚开——从哪来的滚到哪去!”
他们下班提前了半小时,但是一路走一路聊天,又在饭店吃饭,出来又磨磨唧唧的,大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路灯明晃晃的,将两个大男人影子投下来,就像两只愤怒的公鸡一样,恨不得斗一场。
童真真又好气又好笑,身子后退一步,说:“干什么呢?不认识是吧?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夏永山,我和冯有珍的同学,是我们知青点的组长。这一个呢?是冯有珍哥哥,东方服装厂工作,生产指挥部副指挥。”
“哦,了不得了不得,差点儿就是厂长了。”
也才几天不见,夏永山怎么就阴阳怪气了?童真真有几分生气:“没有你了不得。马上就是工农兵大学生,国家的栋梁。”
真真啊真真,对你不薄吧?分开才几天,对我冷眼相向了?还把我的底子兜出来了?让她不要说的。但是说了就说了吧,反正,刚才对冯有珍也说了,回城来复习功课,还要向两个同学求教的,还想在冯家搭伙的,迟早大家都知道,不要把关系弄的太僵。
于是,伸出手去,就要与另一个小伙子握手:“抱歉抱歉,原来是冯有珍哥哥,我刚才从你们家出来,冯有珍到家半天了,你们怎么才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我是太着急了……”
冯有贵就像没看见一样,两手还是把着龙头:“急什么?担心我把人拐跑是不是?她住我家又不是住你家,她已经是城里人了,你还没有进大学呢,不过就仗着干部子弟,才得到推荐而已。”
伸出的手又缩回来,夏永山有几分尴尬,已经听冯有珍说,童真真的户口办好了,还是要感谢他的,于是讪讪地说:“下午3点就来了,一直等你们……现在还疼吗?”
“来这么早干嘛?你家里肯定有很多事,你父亲的情况怎么样?”
他们两个在这里互相关心,把我当空气人吗?冯有贵愤愤不满:“要不要,搬两张椅
子来?”
童真真左右为难,只有对冯有贵说,冯有珍一定先到家了,让他先骑车回去洗澡,她
自己走回去。
他们两个情意绵绵,要说什么私房话吗?冯有贵心里像塞了乱草一样,但是姑娘发了话,刚才又差点把她摔下来,也不好发脾气,什么话也不说,一蹬自行车就走了。
夏永山真的等了几个小时,等得肚子都饿了,在外面买了一碗面条吃,回来,还是没有等到她们。从黄昏到黑夜,最后,只是等到了另一个女同学冯有珍,把他叫到家里去,免得在外面喂蚊子。
冯有珍能够回来得这么快,也是靠她的努力。阿妹自行车带着她,开始有些生气,冲到前面去了,结果,后面两个人半天没有来,她沉不住气了,那一对男女在后面干什么?所以放慢了蹬自行车的速度,反复扭头过去。
她当然想成全女朋友与哥哥,哥哥不是没有追求者,身体彪悍,多才多艺,为人风趣幽默,工作踏实能干。当初还是顶替病死的母亲进工厂的。从一个小小的机修工人,慢慢的当了小组长,后来又当了车间主任,今天听到领导当场宣布,又被提升为生产指挥部的副指挥,不是为了给童真真挂户口,说不定就当了革委会的副主任,那可是相当于副厂长的。
在厂里面,有好些女工喜欢他。桃阿妹就是追求最紧的一个。到家里都来过好几回,但是哥哥就是西皮二黄的,只是把自己的同学放在心上。当初年纪小,还在读高中,后来看到她那么好的成绩,一定会考个不错的大学,越来越灰心。
运动一开始,童真真父亲的问题抖擞出来,然后就是下放,反而激起哥哥前所未有的斗志,可惜童真真逢年过节都不回城,他打着看妹妹的旗号,每年都要到乡下去。现在童真真成了残废,要到城里来定居了。哥哥的兴奋不已。前所未有的积极,恨不得马上把户口挂着自己家里。童真真没有同意,然后又千方百计挂到工厂去,“未婚妻”的旗号居然能够瞒天过海。
今天在工厂里的表现,等于半公开了两人的关系,也让阿妹看到端倪。自己这个大美女他不置可否,原来看上这个断了胳膊的女孩。心里很难过,但是总算一起回来,在饭店里吃了饭,还可以到他家去聊一聊,哪怕几个人一起说话,也是一种享受。
但是他们两个在后面迟迟不来,说什么悄悄话呢?到哪个地方去了?阿妹很不放心,干脆停下车来,说累了,等一等他们吧。
冯有珍找到借口了,说她要赶回去洗澡,自己身大力不亏,从书包架子上跳下来,让阿妹到后面坐,跨上车,一直骑到自己家里,还说不送阿妹了。
那个姑娘不服气,有心到冯家坐着等他们。但冯有珍说,很可能自行车的链条掉了,早上就松松垮垮的,要在路上坏了车,还不知道到哪里去修理?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阿妹只好自己骑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