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慕寒在她转身时想叫住她,可是伸出手后,不知该如何同她讲。他没有害人,却也没有救人。
那件事情压在胸口上不知该如何。
收回的手指收成拳,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来到云嵩院时,房门口脸对脸跪着两个侍卫,像两架宫灯。身上倒干净,没有什么伤口,就是脸色不好。
若是没有记错,他俩是那日在竹翠山上跟着自己的两个。
苏林晚走到二人身边停住了脚,踢了其中一个的小腿:“你俩在这干啥呢,不是跟着我的么,跪在这里做什么?”
墨菊没有动,依旧挺着身板,低着头。墨酒也是一样。
见没人搭理自己,苏林晚提步进了门。
“你胆子可真大,啥人都敢往家里领。”
顾言绝在桌案边翻看着什么,头也不抬的回到:“你见过阿寒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冷慕寒要回雪域了,走之前总要试试自己还有没有希望。所以刚才墨风来和自己说,苏林晚跟着冷慕寒回院子了,他一点儿也不担心。
让他忌惮的只有陈简。
“他说让我问问你,为什么他这么急着回家。然后把他妹妹托付给你我,说日后有个三长两短的让看顾看顾。你说”
苏林晚喝了口茶,摸着下巴犹豫的问。
结果还没有说完,顾言绝直接打断:“放心,他一定不是把妹妹嫁给我的意思。你也不用操这份儿心。”
顾言绝都怕了,只要挂上一点儿女人的事,他都要把她的话堵死。生怕她再提给自己纳妾的事。
“你想哪儿去了,还想娶他妹妹,少祸害几个姑娘吧。我的意思是说他这次回去活着的机会有多大。雪域的公主,有点儿烫手。”
白了他一眼,苏林晚砸吧着嘴说到。心里其实想的是,顾言绝这个想法也行,把他妹妹弄进肃王府,在眼皮子底下放着是不是更安全。
“烫手你还接,他又不能跪下来逼你。”
苏林晚皱眉觑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开始有些碎嘴子,以前不是这样的。
收起手里的信件,顾言绝从容摊开信纸,取了一支小豪。
落笔之前看了她一眼:“放心吧,阿寒这些年虽然在大梁待的多一点,雪域还是有许多人追随。他醉心医术是为了救他妹妹,如今冷氏家族乱套,他此时还不回去的话,等他大哥登基,他就只能在大梁流亡了。”
“这么严重?他那个大哥不是亲兄弟?”
顾言绝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停下手里的笔看着她:“在皇家,亲不亲兄弟有那么重要么?仁君对谁都好,暴君谁都想杀。”
苏林晚双手托着脸,不住的点头,顾言绝有时候说话好有道理,读书人说话和粗人就是不一样。
她在军营里听过和说过最多的,恐怕就是“打就完了,怕什么。”
“嗯,你们读书人看法都挺相似的,记得之前陈简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原话我记不得了,反正也是这个意思。还是读书好啊。”
顾言绝手下一顿,一个大大的墨点出现在信纸上。
“御史大人打算怎么查谢家军的事?”
苏林晚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身上的玉佩都跟着叮当作响:“倒着查。我的帐一定没有问题,那就从我的帐往上查。户部那里不是说账面也有问题吗,那就看看谁手里的帐出了错。简单的很。”
“若是已经把你没问题的那本帐换掉了呢?”
顾言绝推着轮椅来到她身边,给她续了一杯茶。
“我的字体总是认得的,父亲的字体总是认得的。就算有人能模仿我们俩的字体也不怕,有些字的细节是注意不到的。好在这些人还不知道我们俩个的关系,不然真是要大做文章。这些文官,说好也是真好,说坏也是真坏。”
“顾礼廷那样能文能武的不多了。”顾言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冒出一句。
苏林晚没有接话,而是站在那里冷笑了一声。
顾礼廷的确是个能文能武的料,这有什么难的,上一世他的武功不是被自己废了么,这一世也只是不到时候而已。
“天儿也不早了,我回去了。”
苏林晚走到门口顿住脚步,回头对顾言绝道,对着墨菊和墨酒比划了一下:“他们俩不是指派给我用了么,怎么不跟着我,倒在这里跪着?”
顾言绝冷着脸:“跟着你的人我自当另安排,他们在你身边还让你受伤,这样的人让我怎么放心。”
墨卫的职责是保护主人的安全,蓝苓出手的那一刻他们就该替苏林晚挡住,可直到自己去了,他们都没有露面,实在可恨。
顾言绝早已忘记,自己对他们俩的指示:跟着郡主,她不召唤你们不必出现。
墨风还记着,可王爷正在气头上,郡主伤的又是脸,没有那么快消气。因此他也没敢提醒。
让二人跪在门口,想来不过是惩罚一下,没有性命之忧。
苏林晚叉着腰,看着蛮不讲理的顾言绝,心里头想说,你中毒大家都在跟前,你怎么不把人都杀了算了。
张了张嘴,中毒这事是他的伤疤,又是蓝苓参与其中,自己还是不要揭他的短,再伤他一次。
他派了人保护自己,自己却还是受了伤,估计他心里过不去,怕不是要拿这两个墨卫开刀。
这点事不至于。
想了想,苏林晚还是开口道:“肃王府撵人的事不是我说了算么?我还没撵他俩吧,还是说你要出尔反尔?”
顾言绝随手拿起苏林晚的茶碗喝了一口茶,薄唇轻启,喉结滚动,边喝边意味深长的盯着她。
这一眼真真是邪气十足,看的苏林晚脸有些发烧,墨风激动:“撵人的事自然是王妃说了算,你是王妃么?”
这话一出,苏林晚倒松了口气。
她挑衅的看着顾言绝,笑着说道:“我现在还不是肃王妃,可这天底下两年之内,除了我再也没有人敢来做这个肃王妃。在场的各位都认命吧。你俩起来跟我走,别在这里偷懒。”
墨菊眼珠子一直转,他有点拿不准主意。
一旁的墨风直给他俩递眼风,可墨菊是个榆木脑袋,半天没明白。
还是墨酒灵活,曲起一条腿,埋下头,大声的回应:“是,王妃。”
随后也没给顾言绝行礼,跟着苏林晚便出了门。
只留下屋里一脸笑意的顾言绝,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