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您别着急啊,眼下已经入冬,商队都停了,就算是有消息也不会那么快就有行动的。”
“所以说……”周王双眼一亮。
“有消息了?”
“有了。”蜀王点了点头,从袖兜中抽出来了一张纸。
这张纸他一直都是随身携带,哪怕是睡觉他也会装到睡衣的兜里,不会放在贴身以外的任何地方。
因为,这上面的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
……
“嘶……”
周王看完之后勐地吸了一口凉气,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看向了蜀王。
“这是真的?你确定这消息不是他们特意给你的?”
“不会有错的。”蜀王摇了摇头,并且没有任何的犹豫。
“按照约定,虽然十七的第二批援助会在他们动兵之前送达,但若是他们不动兵,那十七的第三批援助就不会出发。”
“如果仅靠着前两批的东西,他们得不到什么的,而且应天那边也会直接以暗中私通大明藩王意图谋逆的罪名直接动兵!”
“所以说,如果他们不动手,对于我们来说的确是麻烦了一点,但却也简单了一点。”
蜀王这话说的有些矛盾,但还真就是这个样子的。
所谓的麻烦,其实说的是在打仗上的。
按照朱瞻垶的计划是想要以宁王的名义资助失儿马黑麻和歪思,让他们和正统继承者纳黑失只罕进行内斗,等他们自我消耗个差不多了,大明再以宁王的借口出兵,坐收渔翁之利。
但若是他们不动手,那大明就只能跳过让他们内耗这一步了,进攻这样的东察合台汗国显然是更难一些的,自然就麻烦不少。
不过省去了中间的步骤,也确实是简单了不少。
“其实太孙的意思还是希望让他们内斗一下的。”周王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沉声开口。
“首先,让他们内斗之后再插手对我们更有利,其次在名义上也更通顺一些,要是他们不动手我们就动手,那难免有些证据不足的嫌疑。”
“毕竟,理由虽然都是十七谋逆,但只有长久的资助才有足够的铁证。”
“五哥说的是。”蜀王也点了点头。
……
奴儿干都司。
宁王坐在火炉旁,烤着鹿肉热着酒,屋内热得比夏天更甚,但屋外却已经是大雪封门。
“父亲,这消息还没传回来……”
伴随着推门声一同响起的还有宁王嫡长子朱盘烒的声音。
“你又去看了?”宁王抬了抬头,看着正在拍打身上雪花的儿子。
“不放心,去看看。”朱盘烒笑了笑。
“这天气这么冷,穿多厚都挡不住冷气往骨头缝里钻,要是不想以后落下病根那就少出去。”
宁王将炉子上的酒壶取下,给儿子倒了一杯。
“这个天啊,消息肯定送的慢,我都跟你说了,这事儿咱们有十足的把握,不管那边给什么回应,对于咱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孩儿知道了。”朱盘烒乖乖的坐在父亲对面,接过父亲递来的酒小口小口地抿着。
“行了,不用拘着。”宁王看着儿子的样子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在为爹担心,因为这前后两种动手的方式对我的影响大小是不同的,要是他们真的按照我们想的那样走下去,等以后朝廷动手,我就基本上不会有啥影响。”
“反之,那谋逆的帽子我就怕是摘不掉了,就算是朝廷知道我是清白的,百姓们也会认为我就是谋逆。”
“毕竟,这就和太孙选到我的原因一样,我有谋逆的理由。”
“爹,孩儿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您。”听自己的父亲说到这里,朱盘烒有些坐不住了。
这个疑问困扰他很久了,一直想问,但却又不敢。
“你说。”宁王微笑,像极了一个慈父。
“您为什么要同意太孙殿下的建议?这件事明明不是非父亲不可吧?而且太孙殿下也说过,您要是不愿意的话也是无妨的,您为什么要同意呢?”
朱盘烒这下子是彻底坐不住了,一股脑的将自己的问题全都吐了出来。
“虽然我们家的封地现在是被该到了这奴儿干都司,但又有谁不要脸呢?这谋逆的帽子一旦扣下来,就算是朝廷知道我们是功臣,但世间其他人的想法您就真的不在意吗?”
看着儿子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所有问题都给吐了出来,宁王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盛。
朱盘烒的性格是比较内敛的,这和他的堂兄弟朱高炽差不多,若是只从性格方面来看的话,他俩还真像是亲兄弟。
这就好像是历史上他的谥号一般:宁惠王。
“盘烒啊,爹也知道你不理解,但其实你应该知道,眼下,恐怕是大明最好的时候了。”
“若是错过了这个时候,那大明怕是不会再有如此兴盛的时候了。”
“爹……”
“诶。”见儿子想开口,宁王伸手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爹说的不是大明要走向衰弱,而是说大明不会再出现一个如此有魄力的储君,以及未来的皇帝了。”
“这世间万般人,能够做到如太孙这个程度的人,举世难寻。”
“以后的人,不管是朱家的后裔,亦或者是推翻朱家统治的人,都难以再找出来一个比太孙更加出色的了。”
“秦始皇一统六国,书同文,车同轨,实现了大一统。”
“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奠定了儒家成为中原主流文化的基础。”
“现如今,太孙还比不上他们,但就说太孙先后提出考成法、替补法和摊丁入地法,这就修算是开启了整顿吏治方面史无前例的先河了。”
“尤其是摊丁入地法,解决了历朝历代都难以解决的问题,或许他不会一直有用,但却是开创性的。”
“再加上派遣船队远赴美洲,发现新粮,这就足以让太孙殿下成为比肩唐宗宋祖的人,甚至如果以后他更出色一些的话还能更进一步。”
“毕竟,有了新粮之后大明的人口是会急速增长的,这会给大明带来什么呢?谁也不敢说。”
朱盘烒闻言陷入了沉思,但宁王的话却并未就此停止。
“你要知道,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不多,自家人知自家事,你爹我自知不如,但却可以乘着这阵风,走向一个我本达不到的高度。”
“这,对于我们来说其实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