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产的事,池芫没敢多问,但她发现,沈昭慕办完葬礼后肉眼可见地忙碌起来。
基本上,晚上她直播完,强撑着精神都没能等到他回家,而她早晨七点起床都被刘阿姨告知,他已经半个多小时前就去公司了。
起早贪黑的社畜不为过。
周末的时候,她给他泡咖啡送去书房,偶尔听他和高特助谈及打官司内容,好像是沈非遇那边请了个厉害的律师,硬是将分遗产的事给拖了下来。
沈董事长的遗产内,包括了他名下的股份,如果沈昭慕不赢官司,那就意味着沈非遇将要持部分沈氏集团的股份,成为沈氏的股东,拥有发言权,能够干预沈氏的业务。
好感度就卡在80那没动,池芫也不心急,知道轻重缓急,只耐心地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帮他泡茶、泡咖啡,按按太阳穴,讲讲有趣的事尽力逗他笑。
“池小姐,少爷他刚都没吃就上去了,要不你将面条给他送上去,给劝劝?”
这天,池芫刚从房间出来,就见刘阿姨端着碗面,唉声叹气的,看见她出来后,立马眼睛一亮,将面递给池芫。
刘妈想着自己说的话少爷未必会听,但池小姐的话就未必了。
少爷平时再怎么忙,只要看到池小姐,他整个人都从紧绷阴冷的状态里出来。
自打池小姐来了后,别墅里多了些人气儿,少爷也恢复了点正常人该有的温度。
池芫闻言,没有推辞,直接接过来,然后坐电梯上二楼。
她敲了敲沈昭慕的房门,发现没人应,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床上没看到人,她又看向浴室。
浴室的灯是亮着的,她喊了声“沈昭慕”,没听到回应,有些担心,将面条放下,然后扭开浴室门把手,冲了进去。
“沈昭慕你还好吗!”
浴室内,男人趴在地上,浑身**,狼狈不堪。
他的手扶着轮椅的轮子,试图借力爬起来。
额头上分不清是汗还是水。
因为洗澡,所以他将假肢取下来放轮椅一旁,此时的他,完整地将自己暴露给了池芫。
池芫根本来不及多看,就紧张地上前要扶他。
然而,沈昭慕却在听到她进来时,脸色便有些灰败,随即就是阴沉。
“出去!”
他嗓音喑哑,语气里满是被撞破最不堪的一面的恼怒。
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到他声音里微不可闻的颤音。
池芫被他厉声厉色的样子吓到,一瞬顿了顿,随后却是吸了吸鼻子,声音发紧地说了句,“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不出意外是要过一生的人,你难道要一辈子不让我看吗?沈昭慕,我没有害怕我也不会同情你——
你别觉得难堪,有什么难堪的,我喜欢的不还是你吗?”
沈昭慕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池芫的话让他心里满目疮痍有了温柔抚慰的力量,可他无法释然。
他现在,连三岁孩子都不如,洗个澡不小心摔下来便再难爬起来,浴室里没有镜子,因为他害怕。
害怕看到镜子里自己不人不鬼的样子。
他希望池芫看到的是他永远厉害永远镇定的模样,而不是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
“你出去——就当我……求你了。”
他不想成为池芫的负担,尽管听到她说会是过一生的人,可如果她意识到她的余生是要照顾一个残废,每天都要面对一个没了双腿的男人……
这样的余生,时间久了,她还会愿意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