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她扭着腰就悄悄离去,她琢磨了下,便去找了沈老六的媳妇,她知道那是沈家村嘴巴最碎的,故意经过她的面,扬声和自己同行的寡妇说起,自己在村口遇到一对可怜的夫妻,说是要找女儿,而这女儿好巧不巧,居然还是沈家村人。
那寡妇不疑有他,虽说觉着刘寡妇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有些奇怪,但还是顺着她的话问道——
“那是好事啊,一家人团聚。”
刘寡妇帕子掩着唇,掩盖讥笑,心想真是个傻子,但她故作感慨地道,“你可不知道,这事多巧!他们居然是那猎户新娶的媳妇儿的生身父母。二老一把年纪了,说是家中贫困潦倒,将女儿嫁人后本以为可以过好日子,哪里想到
女儿跑了!这不,他们翻山越岭的,才找到沈家村,如果不是碰到我,我又恰好见过他们口中的女儿,只怕是还要继续苦巴巴地找女儿呢”
“什么?这,还有这等事?”
“哎不说了,这是别人家事,我们外来的还是别掺和了。不过这会儿,那对夫妻好像在猎户家门口进不去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刘寡妇一边说着一边眼角余光留意着沈老六媳妇,果然,那女人嗑着瓜子,听了这话,立时眼珠子转啊转的,拉着交好的妇人,嘀咕着,然后相携着朝村尾那边去了。
她捏着手里的帕子,眯着眼,笑得得意,池芫,我看你这回怎么立足!
“我找我女儿!”
此时,被根婶叫住的池母,拿眼神不住地瞟根婶,理直气壮地道,“那死丫头嫁了人后还不安分,偷偷改嫁还不告诉我们当爹娘的,我来找她掰扯掰扯!”
根婶是听池芫说过她的身世的,但并不清楚个中具体情况,不过这也不影响她对池芫生父生母那为了一点钱就将女儿卖给将死之人冲喜,在那人死后,居然为了面子,不顾女儿死活,任由她被婆家欺负
想着,她咬咬牙,上下两瓣唇飞快地吐出字眼来,“哟,我道是谁,女儿受苦的时候不见亲爹亲娘出来帮衬,现在改嫁了,倒是眼巴巴地上门来来,我看你们是来打秋风的吧!”
她嗓门大,说话也直白,池父是个寡言的性子,年轻时候也读过几本书,所以一直都假清高将自己当秀才似的端着,此时听到“打秋风”这三个字,顿时就面上一阵红一阵青。
“你——”
“大姐,你这话可不能乱说!”不过池母显然是个嘴皮子利索的,她听着根婶这话,就知道,死丫头果然是改嫁了,而且就是这住在这!
她看着根婶,抹了一下干涩的眼角,便假哭道,“可怜我老婆子生了这么个闺女,当宝贝似的养着,在家那懒妮子从不干活,我两口子好吃好喝的将她养大,嫁了户好人家,是她不惜福,男人死了,也不能赖我们当爹娘的啊!
俗话说,出嫁从夫,我们娘家人也不能做主她的去留。但我们两口子每天抹眼泪,心疼她在外头过不好,这不,跑大老远找她,她倒好,过上好日子了,改嫁这么大的事,一口气都不跟我们通一声
这,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说着,还故意捶着自己的胸口,恰好沈老六的媳妇带着村民过来看热闹。
眼见人多起来,她心思一活络,索性坐在门口,就开始拍着大腿,干嚎。
什么“不孝女”、“没心肝”、“不认爹娘想饿死家中幼弟”这样的话一句句往外蹦。
听得根婶嘴唇直哆嗦,她有心想帮池芫说什么,但沈老六的媳妇却拉过她,“天哪,这,阿慕媳妇真是改嫁的?改嫁都不叫爹娘难怪我说,她长得不像是孤女”
她这一掺和,根婶要说什么,也给忘了。
眼见着大家一人一句要将屋内的池芫给淹死,池芫弹了弹袖子上沾到的面粉,施施然地打开门。
手里的镰刀举着,轻轻用刀柄敲打着手心,看着重心不稳地摔进门,就在她脚边的妇人。
她居高临下的,眉眼邪魅,唇边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浅笑,红唇轻飘飘地吐出四个字来——
“说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