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是因为眼前这条大河让他生出恐惧情绪之外,更是因为他由这种情绪,而重新回忆起了曾经那个令他心生这种情绪之人。而更为可恶的便是,这条令他心生恐惧的大河,也的的确确是因那人而起。
姬颜看着眼前这条怎么也拍不散的大河,心中怒到了极致。由单手执剑改为了双手执剑,挥舞出去的山河剑亦是由拍改为了斩。
山河剑携星辰之力、揽山河之势,重重的斩在了这条奔腾不息的大河之中。
大河骤然一分为二,河水朝着两边奔涌而去,露出了河底的淤泥与礁石。
山河剑亦是被大河洗涤的愈加明亮,剑身上面的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也是跟着转动起来。
下一刻,朝两边奔涌而去的河水重新涌回合为一体,掩盖住了刚刚露出的淤泥与礁石。
这一次,姬颜并没有再效仿自己先前以剑拍河的动作。就这么斩了一剑之后,他没有再继续斩出第二剑,而是敞开怀抱,好似大海一般迎接着大河的到来。
拦在大河之前的大坝骤然决堤,大河自是再无需收敛,汹涌的河水此时好似变成了一个从高山陡崖上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浩瀚瀑布一般,朝着姬颜倾泻而出。
下一刻,姬颜身处于大河中央。
……
……
原来,就在刚刚姬颜感受到恐惧,心生愤怒的那一刻,姬颜却是突然心神一动,觅得一羊肠小道。
于是,别无选择的他,决定孤注一掷、行置之死地而后生之举。
大河是云秋水的世界,他以一己之力对抗一个世界,必然难以持久,早晚会被这个世界所吞噬。而等到他被动的被这这个世界囊入其中的时候,他自然也是再无丝毫胜算可言……所以,他决定另辟蹊径,在对方的世界之前冒险打开自己的世界。然后,将对方的世界与自己的世界相联通起来。
彼世界与此世界相连通之后,便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而在这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全新的世界中。他们两人都不再是原本各自世界里的唯一神祇,想要成为新的神明来执掌这个新世界的唯一办法,便是杀死另一个人。
而之所以说这对姬颜而言是一个别无选择、孤注一掷的选择,则是因为在这场战斗之中,云秋水的世界成型已久,而他的世界才刚刚打开。举个通俗易懂的例子便是,云秋水的世界已是成长了几年的半大小子,而姬颜的世界则只是一个新生的婴儿。不过话虽如此,但姬颜也有属于自己的底气,那便是他进入第八境的时间比云秋水要久。
……
……
姬颜处于大河中央,却并没有被河水所冲走、淹没,而是成为一块巨大的顽石,不!应该说是一座威武雄壮的高山一般,伫立在河水中心。
大河不是真正的大河,是云秋水的世界。高山也不是真正的高山,而是姬颜的世界。
这大河与高山的接触、争锋,其实便是世界与世界的接触、交锋。
大河的浪头一浪高过一浪、一次又一次的拍打在高山之上。
随着浪头的每一次拍打,高山上都有泥土碎石都被卷挟而去。
而随着高山上泥土碎石的不断滑落,本来已经变得清澈的大河,也是又重新变得浑浊起来。
一边是汹涌澎湃的大河,一边是巍峨不动高山。
一边主攻,一边主防。
山高一丈,水寒三分。
两者互不相让。
虽看似大河只开一时的浪花,比不得高山坚硬逾铁的千年基石。但在此时,在这个彼此交融的新世界里,只开一时的浪花与千年石,并无甚不同。
……
……
如此这般,好似经过了沧海桑田、时空流转之后,伴随着一声巨响,曾经巍峨不动的高山地基,终于被孜孜不倦的大河浪花所掏空,一道裂痕从山脚蔓延至了山顶,紧接着高山碎成了无数块,悉数落进大河之中……
是大河赢了吗?
并非如此。
因为随着高山的轰然倒塌,曾经长流不息、汹涌澎湃的大河也被高山碎裂成的无数块山体所填平,将其分隔成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浅水沼……大河彼此不再串联,而这些隔断大河水流的高山碎石、泥土却是密密麻麻的连成了一片。
也许在不久之后,会下上一场大暴雨,到时,这些浅水沼的水位会在大暴雨的帮助下,蔓延过包围它们的碎石、泥土,重新连成一片。
也许在不久之后,会接连好几个烈日炎炎,到时,这些浅水沼会在烈日的炙烤之下变得干涸起来,悉数变为泥土。
但至少就现在而言,高山较之于大河,还是高山略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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