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不欺(1 / 2)

说起尚书台的樊建,姜绍还是很有印象的。

明明是掌控了蜀汉最高行政机关的朝堂重臣,在殿前议事的时候,存在感却放的很低,让人几乎都忽略了他的存在,能做到这一点的,也算人中少有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特点,才能够让他稳坐尚书台不失。黄皓当权时,不与宦官结交的他不为人所害,张绍执政时,并不属于外戚行列的他也能够独善其身。

而姜维现下复出掌权,很明显也不想去动这位擅长明哲保身的尚书令。

这也是姜维在朝中的根基薄弱决定的,与在蜀汉军中拥有巨大声望不同,在朝中的姜维可以说并没有多少朋党盟友,所以他不得不倚重樊长元等人治理朝政。

至于秘书令,为何说它重要,却是因为它的最后演变归属就是大名鼎鼎的中书令。

随着后汉以来历代皇帝重用尚书台,这一最初的决策机构渐渐地从三公九卿手中获取了大部分行政权力,尚书台也就从一个中朝机构变成了外朝机构,变成了最大的国家行政机关。

它原有的职能将大部分由秘书令继承下来,由中朝官逐渐发展壮大,最终从中央决策机构演变成庞然大物的中书省。

而侍中、黄门侍郎这一天子的近侍官系统则渐渐演变进化为门下省。

最终,就形成了众人熟知的隋唐帝国的三省六部制度。

魏晋年代,正是秦汉三公九卿制度向隋唐三省六部制度转变的重要时期。

蜀汉虽然偏居一隅,但权力的本质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它的国家机关的演变进化与魏晋朝代异曲同工、相差不大。

所以说,权力渐渐变大的秘书令也是朝中的一个关键所在。

目前的秘书令郤正,没有结交朋党,也没有明显的倾向,在这几次的天府之变中都安然无恙,所以复出执政的太傅姜维更愿意与他交好关系,殿前议政就有他的一席之地。

当然,保证樊建、郤正的地位,依仗他们治理朝政不代表太傅姜维也没有丝毫防范,权力这东西,敏感又危险,适当的掺沙子行为才有助于局势的稳固。

而这,也是确保政出一门、减少内耗的关键一环,历数诸葛亮北伐和姜维北伐的不同,其中很大一点就是在于主持北伐之人有没有一言九鼎、一锤定音的权威性。

只有充分地调动整个蜀汉国家的资源,保持北伐政策的连贯性不动摇,才有可能在河西、陇右、关中等地方与魏晋这个庞然大物掰腕子、决胜负。

所以,对于姜维刚刚说的办好这四件事情,姜绍是深表赞同、全力支持的。

只是,他还有一个问题必须问清楚。

“定国安邦之后,对外是奖率三军、北定中原,那对内呢?”

姜维在营中空地上一边阔步前行,一边畅谈擘画,不知不觉日头西落,二人也走到了一处营障栅栏边上,前面无路可走,身后紧随其后的姜绍才悠悠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姜维蓦然回首,紧盯着自己这个假子,目光深邃,沉默不语。

这个话题很敏感,就算放在父子之间,也不是可以轻易提及的。

只是片刻之后,姜维在心里又主动宽恕了姜绍。

他在犍为拉起这么一大支人马,手下文武不少是地方大姓、豪强出身,姜绍作为带他们进京的领路人,就算不为他自己考虑,也必须为底下的人考虑,否则还怎么带队伍、聚人心。

明确了政治方向,才能够让他们少了顾忌,大步携手前行。

左近无人,姜维认真思索之后,严肃地对姜绍说道:

“昔日诸葛丞相曾经对李严说过,若灭魏斩睿,帝还故居,与诸子并升,虽十命可受,况于九(锡)耶!”

“今日虽时过境迁,但道理都是一样的。不管小人如何猜测流言,大丈夫行事,当磊磊落落,如日月皎然,终不能如曹孟德、司马仲达父子,欺他孤儿寡妇,狐媚以取天下也。”

这番话从姜维口中说出来义正辞严,凛凛不可犯,那明亮炙热的目光如同天上的太阳,让姜绍一时间也岔开视线,暂时避开其锋芒。

只见晚霞满天。火烧云布满西边天际,染红了苍穹万里,也染红了姜维诸人。

这副日暮景象倒是似曾相识,姜绍脑海里依稀记得有那么一次,周边景色也被落日染得如血通红。

回过神再凝目看姜维,见他大冠朱袍,扶剑昂然,如同冠盖茂盛的大树,周遭诸多虎狼之士踔厉风发,拱卫在以他为核心的外围。

不管是装的也好,抑或是真的也好,他却是意态从容、大义凛然,令人观之就觉不由折服,仿佛面前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不足惧,愿意跟随他披荆前行。

姜维没有再说什么事情,转身就离开了。

只是临走之前,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身上豪气纵横。“十年,若天假之年,给孤十年时间,还他一个巍巍大汉!”

姜绍这时候才慢慢抬眼正视前方,他与姜维不同。

他会为浪漫的英雄主义色彩而心折,但也冷静地看到历史进程的走向。

他就这样静静站着,看着道路尽头的营障栅栏,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这条路的尽头,姜维可能走不到,也可能走到就停下了,把选择继续留给自己。

那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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