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葛乔觉得身为诡异。他忽地上前两步,抓住王松的手。只觉得入手处元气凌乱,不由讶道:“你……为何散去了自身元气?”
王松挥开葛乔的手,道:“师弟,无需担心。我只是有所感慨。自从当年离开钟山,我始终遵循自我,在夫子门下学术。可不日前夫子和师父接连离世,这让我困惑,人死之后一切乌有。既如此,‘大我’又有何意义存在呢?师父曾说若无道心,难得始终。我想我是没有‘道心’的。”
葛乔闻言,顿时了然。
原来,这王松是“开悟了”。
只不过,他的开悟,是领悟了自己的“大我”之道是全然无意义的。以至于他否认了自己的道心,自身元气,当然也溃去消去了。
葛乔本想嘲讽两句,但话到嘴边,却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
王松如此,但自己,何尝不是?
“逆我”之道,终日与本性相违。这本身就已让葛乔看不到最终得道的希望了。而听到了师父离世的消息,他更是开始迷茫。
两人一时默然。
便在此时,身后又想起了脚步声。旋即,一个微颤的声音响了起来:“二师弟,三师弟……!
”
两人回头看去。
却发现,来者正是钟山的大师兄,“朱杨”。
朱杨比起葛乔和王松,更显苍老。他须发只是微白,但却满脸褶皱,眼中的神气早已不在,身上的血肉也极为蓬松,彷佛一个垂垂老朽。
既没有当初在师门时的青年帅气,也没有在陈国当将军时的威武霸道。如今的他,犹如即将腐朽的陈木……
“你……大师兄……”
葛乔不知觉间,双眼模湖。但他同时更加意外。
为何,大师兄如今会变成这般模样?比自己和王松还要垂老。
原本他来之前,也曾想过见到王松和朱杨时,要如何宣泄这些年的不满。可如今,这在他眼中原是一个傻子,一个疯子的二人,却都露出了衰杨般的落拓。
“惭愧……”
朱杨眼中尽是失意:“余生五十,奈何醉生梦死。早年求道反成为了最清晰的记忆。如今我终未得到,反而已有了迷失之心。”
朱杨的“丧我”之道,伪造出来一个“大将军”的人格。可是,那“大将军”是他自己吗?纵使日后得道,得道的是那“大将军”,还是昔年钟山的“杨儿”?他被王舆点醒之后,又听闻师父逝世。只觉得这些年的生涯为他人做嫁衣裳了,而自己的记忆,还停留在当年刚离开钟山时的模样……
见到他如此惨状,葛乔也没有什么心思嘲讽了。
他三人呆在原地。也不知过了多久,山中忽然瀑布三开,露出栈道。山上,一个少女出现在那里,看向三人,眼中浮现出几分疑惑、几分警惕、几分畏缩的神色:“你……你们是什么人?”
三人听到这声音,皆如遭雷殛。
抬首看去,此人正是小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