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合柔微微一笑:“在前边大殿,与故人叙旧。三公主,走吧,我带你过去。”
秦落羽跟着扎合柔穿过重重佛堂,一路静谧无声,安静得令人心悸。
缘空寺大殿中,薛玉衡静静地站着,看向对面的人,神色罕见地冷淡,甚至带着几分隐怒。
对面那人穿一袭天青色长衫,扎合柔带着秦落羽跨入大殿时,那人听到脚步声,慢慢转过身来。
秦落羽陡然僵住,“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陵承稷看着她的目光也不知是怜悯,还是遗憾。
他叹着气说:“羽丫头,你说你要不是大秦的三公主,该有多好啊。”
这样,他便不必费尽心机地筹谋这一切。
她叫他一声大哥,他也可以问心无愧地答应了。
薛玉衡冷声道:“她是三公主,又如何?皇上难道不清楚她的身份?皇上都可以不介意,你却非要横加干涉,岂非太过多事?”
陵承稷微微笑了笑:“玉衡,你说你因为她被皇上下令出家,困在这缘空寺这么久,你怎么到现在还维护她呢?羽丫头就有这么大魔力,愣是让你和皇上都钟情至此,难以自拔?”
薛玉衡脸色微不可见变了变,下意识看向秦落羽。
对上女孩有些困惑的目光,薛玉衡扯唇一笑:“师妹你别听他瞎说,他早就不是当初昭王府那个纪公子了,他现在是个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陵承稷对薛玉衡的出言不逊也不生气,反而似乎很是无奈般叹了口气。
“玉衡,我以为你可以明白我的苦心。”
陵承稷神色沉重,“当初邓太后扰乱宫廷,不夜都与北地动乱,君行昏迷不醒数日,你不是都亲眼见过?难道你想让那一幕在十年二十年后再度重演?”
薛玉衡轻嗤一声:“我是该说你太看得起我师妹,还是该说你太看不起她?我师妹她不是邓太后,她没邓太后那么深的心机与手腕,她也没有邓太后那般狼子野心,她就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她不是邓太后——这句话,倒是与君行对我说的,如出一辙。只可惜,一旦你们判断错误,”
陵承稷脸上的笑容冷下来,“陵国就可能因此覆灭。我从洛城之变的修罗场里活下来,早已不信任何侥幸,但凡威胁到陵国的任何可能,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替君行除去!”
薛玉衡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愤怒:“你口口声声为了陵国,病坊那么多老百姓不是陵国的百姓?他们何辜?你为何要将他们都拉下水?”
陵承稷冷酷道:“能为陵国的长治久安而死,是他们的荣幸。玉衡,我说过,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大义,为了陵国,这中间,必然要牺牲个别人。”
薛玉衡冷笑,“好一个大义,像你这种大义,不知要赔上多少无辜的性命。你利用我的信任,对我下毒也就罢了,就连我师妹,连她腹中的胎儿都不肯放过,如此残忍,如此冷血,也敢自称大义?说出去,岂非让人笑掉大牙!”
陵承稷扫了一眼薛玉衡:“对你下毒,不过是为了引她来。我拿你当恩人,她就是不来,我也不会让你死。”
“恩人?”
薛玉衡呵呵笑了两声,语气却更冷,“像你这样给恩人下毒,害得恩人差点没命的人,我倒还是第一次见。”
他顿了顿,几乎是咬着牙道:“我只是后悔当初为何没早点看清你,竟让你的阴谋得逞。”
陵承稷被贬为庶民后,来眉城看望过薛玉衡。
彼时薛玉衡根本不知陵承稷在大秦追杀秦落羽之事,只以为他为钟盈报仇之愿已了,自请辞去肃王之位。
陵承稷说此后他会云游天下,以后不会再回不夜都。
他攻打大秦时,专门让人收了好几本孤本医书,此次是特意来送给薛玉衡,以此感谢他当年的救治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