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嘛……还是那句话，在这个圈子里，最聪明的人始终都是那些只扫自己门前雪的人。</p>
这圈子太乱了。</p>
俩人没有经历过，不代表不存在。</p>
只是这些魑魅魍魉不敢在二人面前出现罢了。</p>
一路回到了家，孩子们去上学了，家里很清静。</p>
杨蜜照例把俩人的换洗衣服都丢进了洗衣间，而许鑫也找到了塑封袋，用剪刀剪了一些自己的头发茬。</p>
妻子那边就更好找了。</p>
她都不用拔。</p>
梳子上都是。</p>
许鑫直接去卫生间里洗了个澡。</p>
等出来时，那尊金棕榈已经摆进了家里的展柜，挨着银狮、金熊、以及那尊奥斯卡小金人。</p>
还别说……</p>
熠熠生辉。</p>
而展柜下面还有个小行李箱。</p>
“还是你那套洗漱用品，西安那边有你换季的衣服，虽然不清楚你要待几天，但我跟萌萌说了，让她到了之后就把衣服都拿出来晒一晒。这一年多没咋去，你穿之前闻闻，要是味道不好，就穿这里面我给你带的……”</p>
“师父别念了。”</p>
他有些无语。</p>
杨蜜也不搭理他，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着狗咬吕洞宾，直接走进了卧室。</p>
下午，孩子放学。</p>
对于爸爸又拿了个奖，俩娃倒没啥太多的表示。</p>
一来呢……习惯了。</p>
家里总会时不时的就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奖杯。</p>
有的会摆进柜子里，有的干脆妈妈就直接丢一边了。</p>
他们也不在乎。</p>
二来呢……</p>
母老虎回来了。</p>
欠的债得还。</p>
暖暖是一边哭，一边弹琴。</p>
杨蜜手里就拿着个小戒尺在她旁边看。</p>
但凡敢懈怠，那小戒尺往免费得来的斯坦威朗朗上面就是“啪啪啪”的几下。</p>
这是警告。</p>
一次警告。</p>
两次警告。</p>
第三次……自求多福吧。</p>
反正谁疼谁知道。</p>
不过讲道理这钢琴不能这么敲，一来是贵，二来万一引发了一些震动之类的，重新调倒无所谓，万一损坏了，那是糟践东西。</p>
但杨蜜没啥心理负担。</p>
反正是免费的。</p>
许鑫呢……就当看不见。</p>
低着头看巩辛亮的朋友圈。</p>
他暂时把对方的屏蔽给解除了。</p>
这次戛纳，许鑫都以为她会联系自己一下……谁成想很安静。</p>
并没有打扰。</p>
不过杨蜜倒和她见了一面，俩人还合了个影。</p>
而对方朋友圈里就有照片，还有好多跟其他人的合影……</p>
他看个热闹。</p>
阳阳更是不知道躲谁屋里去了。</p>
老许家又回归到了日常当中。</p>
这屋子里多了一尊金色棕榈叶的奖杯，似乎改变了什么。</p>
又似乎什么都没变。</p>
……</p>
5月26。</p>
许鑫直接动身前往了西安。</p>
这次来是两件事。</p>
一来是瞅瞅《白发魔女》的剩余片段，看看这片子到底是啥情况。</p>
另一方面，就是和齐雷聊聊他的想法。</p>
轻车熟路的到了厂里。</p>
一切如旧。</p>
只不过……人是越来越多了。</p>
他和齐雷约的是直接到剪辑室里碰头。</p>
等走进去的时候，就瞧见了他和老朱坐并排，对着电脑在那操作。</p>
而听到了动静，俩人都回头，看到许鑫后，齐雷乐了：</p>
“哎哟，大导演来啦！”</p>
许鑫有些无语。</p>
不过还是端着身份：</p>
“嗯，平身平身。”</p>
“哈哈哈哈……”</p>
笑声中，许鑫看了一眼老朱桌子上的麦吉麦吉……</p>
“好家伙，你是真爱喝啊。最近测血糖了没？”</p>
“测了，还行。我最近锻炼呢。”</p>
朱怀亮说完，齐雷便无奈摇头：</p>
“这两年麦吉麦吉生意一般，陆陆续续开始关店，转成原料供应商了。但厂里这店还是保留了下来，要我说……专门就是给他留的。”</p>
他这话倒没说错。</p>
轮子这个麦吉麦吉现在确实转型了。</p>
没办法，国内的奶茶品牌，各种加盟店一夜之间就跟狗尿苔一样钻了出来。</p>
主打的就是一个占地小、规模小。</p>
和这种模式相比，麦吉麦吉这种重氛围的奶茶品牌就有些没竞争力了。</p>
毕竟装修一家麦吉麦吉，首先店面要求就很高，再加上他们用的各种原料啥的能进口就进口，能高端就高端……质量上来了，但价格也伴随着通货膨胀而水涨船高。</p>
哪怕有着轮子的名气，但在众多口味相近，价格亲民，运营成本低的奶茶品牌冲击下，颓势尽显。</p>
不过好在轮子也不是傻子，早在12年，他就已经把手里的股份出手了百分之80。</p>
大赚了一笔。</p>
所以现在的麦吉麦吉严格意义上而言，他是创始人之一，但具体的还是他那个奶茶朋友在做，用着他的形象代言，但实际上和他真没啥关系了。</p>
但厂里的麦吉麦吉还保留着。</p>
一方面是他们还不想放弃每年《好声音》的免费广告位。</p>
另一方面……情义在这嘛。</p>
还是免费喝。</p>
更何况，厂里年轻人多，咖啡的需求也不少。有这么一家免费水吧，确实迎合了许多人的需求。</p>
“让人也给我送两杯喝的过来，不要奶，要那个果茶。萌萌你点吧。”</p>
苏萌点点头走了出去。</p>
她只需要点单，一会儿做好了，麦吉麦吉的员工会送过来。</p>
苏萌出去后，许鑫看着电脑屏幕上那明显是等待后期cG制作，略显粗糙的绿幕镜头，直接问道：</p>
“情况怎么样？”</p>
“基本没救了。”</p>
朱怀亮盯着屏幕，来了这么一句。</p>
而齐雷干脆就不说话了。</p>
“……”</p>
在许鑫无语的目光中，他继续说道：</p>
“我把所有没制作完成的，没剪进去的镜头都给补了一遍。片子最高都拉到接近3个小时了……还是没啥用。他后期的镜头崩的厉害，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没拍完一样。东边一榔头，西边一棒槌。哪怕把这些镜头后期都完成，一股脑的给观众也不行。最多……也只是没那么烂而已。但时长根本控制不住。”</p>
“……”</p>
虽然心里已经有过了这份猜测，但得到老朱的确认时，许鑫还是一阵阵无语。</p>
忍不住对齐雷问道：</p>
“联系他了么？”</p>
齐雷也知道这个“他”是谁，说道：</p>
“联系了。还是那套说词。”</p>
“……”</p>
所谓的“说词”，其实就是一套……</p>
怎么说呢。</p>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大家对艺术理解不同”的万金油回答。</p>
先别管资方、导演、演员这些人的地位组成。</p>
导演一旦拍出来烂片，肯定要有个借口。</p>
要甩锅嘛。</p>
如果这个剧组麻烦事特别多，那可以找个什么管理混乱，演员耍大牌之类的理由。</p>
但如果是一个良性循环的剧组里，导演拍出来了烂片，找到的理由通常就是所谓的“艺术理念不同”。</p>
而这套话术最经典的一个案例，就是当年陈恺歌的《无极》。</p>
05年，6000万港币的成本，拍成了那个模样。</p>
被大家追问为什么你拍的这么烂时，陈恺歌的一句“五年内没人看得懂”成了这套说词最好的注脚。</p>
现在大家看懂了《无极》吗？</p>
至少许鑫没看懂。</p>
但艺术有趣的地方也就在这。</p>
我是搞艺术的。</p>
你是欣赏艺术的。</p>
你觉得我拍的烂，那是因为你不懂。</p>
资方怎么了？</p>
资方也是如此。</p>
什么？你不信？</p>
那就让市场去检验嘛。</p>
市场反馈要是也觉得烂……</p>
那就是不懂我的艺术。</p>
毕竟，电影作为第七艺术，本身也没有一套固定组合的公式，来评价到底什么是好，什么是坏。</p>
电影行业里，刚上映差评如潮，结果过了几年口碑翻转的例子比比皆是。</p>
所以，只要拍了烂片，往艺术理念之争上面一套，几乎是万金油的。</p>
当然了，话又说回来，这套说词不适合新人导演。</p>
他们没这个资本跟资方讲所谓的艺术，资方让你怎么拍，你就得怎么拍。电影好了，资方赚钱，电影不好，导演和演员背锅。</p>
可偏偏……张之梁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p>
而西影就算要问责，也没什么办法。</p>
最多就是一个以后永不合作罢了。</p>
更何况，电影已经拍了，钱也给了，泼出去的水，想收回可太难了。</p>
大家都付出了劳动，最后端出来的菜味道不好……你该找谁找谁去，跟我们这些打工的有什么关系？</p>
可问题是该找谁呢？</p>
最后只能自己身上找原因。</p>
许鑫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不再纠结，而是直接问道：</p>
“那现在这电影打算怎么处理？万达和幸福蓝海知道了么？”</p>
“都已经看过了。”</p>
一提起这个，齐雷更无奈了。</p>
不过，他看了一眼朱怀亮后，却没选择多说，岔开了话题：</p>
“老朱，你把你觉得能补救的那几个重新剪辑的片段放一下。”</p>
“好。”</p>
……</p>
半个小时后。</p>
临近中午11点。</p>
许鑫手里捧着一杯柠檬果茶，和齐雷一起走出了办公楼。</p>
今天的西安天气很好，晴空万里，除了有些热以外，无论是空气指数还是紫外线都没半点毛病。</p>
可俩人的心情却都有些Emo。</p>
就在刚才，许鑫看到了有数几个通过剪辑那些没用上的镜头，还能“救一救”的片段。</p>
可整个片子的后半段，也就这几段而已。</p>
其他的，是真真真真找不出来了。</p>
一个多亿的投资，虽然还没上映……但在许鑫这，已经算是打了水漂。</p>
就这还不算电影上映时的宣传投入。</p>
那也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p>
而等俩人出了办公楼，刚才齐雷没法开口的话，在这四下无人之时就能说了：</p>
“万达和幸福蓝海都很不满意。但他们也没办法，公司企业这时候已经想怎么止损了。但要求就是……在丝路电影节时上映。并且要进电影节展映里面。”</p>
“不可能。”</p>
听到这话的瞬间，许鑫就摇头了：</p>
“这质量进展映？那招牌就砸了。”</p>
“我也没答应他们。”</p>
齐雷无奈叹了口气：</p>
“后来谈的是，在电影节举办期间上映。但宣传时，必须要带上咱们的名字。并且热度也要尽可能的关联。”</p>
“也就是说，蹭着《丝路》的热度走？”</p>
“嗯，其他方面，他们也不会投入太多了。现在就看看……能回多少血吧。我其实给他们提出过一个方案，那就是赶着七夕上，好歹有个情人节情侣票的活动。但人家也不傻，更何况……咱们也投了八千……”</p>
“……”</p>
许鑫无言。</p>
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p>
想了想，他兴许是觉得齐雷的Emo情绪还不够浓，决定再加把火：</p>
“对了。”</p>
“嗯？”</p>
“我打算转幕后了。”</p>
“……？？？”</p>
齐雷脑子一片空白。</p>
“嘶~~”</p>
这不是快六月份了么？</p>
这天……</p>
怎么开始下雪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