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二郎起身,跟着老人进屋:“家嫂要送小可上村学了。”
“读书?”显然是诧异了,张师傅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来。他知道叶家大郎是个秀才,然而天公不作美,人前段时间死了。也知道叶家的窘境,怎么现在还有闲钱供二郎读书啊?
“是的,师傅,嫂嫂待我如亲子,这次回去商议送我入村学,而且家里嫂嫂一个人实在顶不过来,再三思量下,还是决定回家去。”二郎道。
“你真的下定决心了?”
“是。”
老张头觉得挺可惜的,叶二郎的天赋上乘,若是一直干下去,未来定是个有成就的木匠,未必不能靠这行拼下一份家业。
“读书好啊,你是良籍,可以去下场科考,实在不济,学些珠算,去做账房先生也不要来吃木匠碗辛苦饭。”老张头虽然惋惜叶二郎不当学徒,但考虑到叶家的情况,未来也不可能转成匠籍。
除非以后去做官,否则用不能脱匠籍,木匠的儿子是木匠,铁匠的儿子是铁匠,祖祖辈辈都是如此。
哎,这个制度有好也有坏吧。
叶二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又道:“师傅,在走之前小可还有事要同您说,许二哥不是好人,荣姐儿一定要小心提防着他,师傅请宽恕我这话的不妥。”
老张头低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挥手让叶二郎去收拾东西。
学徒而已,又不是他的弟子,没那么多规矩。至于那个许二,荣姐儿已经同他说过这件事,荣姐儿业已送到乡下外祖家去。今日叶二郎的话证实了这件事,许二也是时候放出去了。
“二郎,你真要走?”王十八趴在床架子上,瞄着叶二郎收拾床铺,他东西本就不多,一个包袱就打包完了。
叶二郎抬头道:“是啊,十八,我大哥没了,我就是家里顶天的男人,不能离家太远,而且嫂子说要送我去村学读书。”
“什么?你要读书啦?”王十八翻身下了床架子,扒拉上叶二郎的肩膀。
这简直不可思议,二郎竟然要去上学了。
叶二郎拍了拍王十八的手:“以后这里就你一个了,一定要防着点许三那畜生。”
王十八是他在这里最亲近的兄弟,他走了,这里就他和许三两个学徒,许三是个畜生,难免对王十八下狠手。他有必要提醒王十八提防许三。
“你还不知道,荣姐儿告状了被老张头送到了乡下避风头,就等你回来,我估摸着张师傅不会留许三,你放心好了。”王十八在叶二郎耳边道。
“我没听师傅提过。”叶二郎诧异。
这可太好了!
方才进门的时候许三还在嘲弄他,呵,多行不义必自毙。
王十八忽然爬到床底下拖出个木箱子来,拍了拍灰尘,从里头摸出个布包递给叶二郎。
“二郎,这是我存了很久的宝贝,本来想着之前就给你的,一直拖到现在。”
“这是什么?”叶二郎打开布包,只见里头是白色的娟,上面还有炭笔的痕迹。
“我偷偷画下来的,这些都是师傅们无意间露出的诀窍,我看了就记了下来。”王十八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