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镯能量包裹在炀蚵周围,这让我肩膀上的重量稍微轻了一些。
“有一事老夫不解啊,想问问你。”
“您尽管问。”
日月看着我左手腕上的玉镯“你的镯子不是可以构建出任何虚幻空间吗?为什么你不造个避难所躲进去?”
“能量守恒定律,没有任何空间是可以被凭空捏造出来的,只有将不同的能量转换为最适合我目前所使用的空间。大部分时候,我都是以我自己为能量本身的载体,用自身的能量创造出空间。那么首先要保证的,就是我自身灵体的安全。”
“那如果我们到了一个安全的山洞里,你就可以造出大床来让老夫痛痛快快睡一觉了!对吧!”
“嗯……其实是可以的。”
“你不早说!”
日月对着我肩头上的炀蚵一挥手,炀蚵被金光包裹着,慢慢缩小,竟缩成了泥鳅大小。日月从我肩头把炀蚵捏下来,放在手心里来回看。
“小家伙长得挺可爱的。”
“你手轻一点。”
“哟,还心疼你的护法了?”
日月哈哈一笑,把炀蚵还到了我手上。
“这不就方便多了!走!咱们快点走!老夫想要躺大床哇!”
日月一甩袖,迈着大步往前冲。我把炀蚵塞进衣袖中,小跑了两步跟上。
我一边走着,一边看四周的景象。随着离血海越来越远,天劫之火也没有燃烧的那么厉害了。我从未来过地狱中这么偏僻的地方,龙卷风的声音已经消失在身后,远远的还能听到地藏王菩萨超度心咒的唱诵声。
这里的鬼看起来也很不一样,透明的,白白的,漫无目的地飘着,偶尔好奇地转过头来看看我们。不像是鬼怪,更像是游魂。
“此处是哪里?”
“尘世你没来过这里?”
“没有。”
“年轻人啊,有空呢,就应该多出来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多晒晒太阳,多好啊。”
“地狱里没有太阳。”
“谁说没有的?”
我们正说着,地平线上远远地出现了一个两边。我这才发现天空不再是漆黑,而是大片大片鲜红的云彩堆在藏青色的夜幕前,如火苗灼烧着画布。
再往前走一些,藏青色的画布也逐渐明亮了起来,变成了暗暗的橘红。
云朵燃烧的更加艳丽,曼珠沙华的红,蛋黄的橘,苏纪石的紫夹杂着些许羊脂玉的白,层层叠叠地厚涂在一起。太阳露出了三分之一,地面的温度升高了。
我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接受太阳久违的馈赠。
“看看你这小脸儿苍白的,好久没晒太阳了吧。”
“是……是啊,有些想念。”
再往前走,直到太阳露出了二分之一的位置。这里的天空已经泛白,刚刚还多彩的云朵也褪了些色。
日月执笔停下了脚步,此时我们站在一处断崖边上。
“这,这里是?”
日月回过头来看我,一阵风自断崖之下吹来,日月的白发与胡须随之飞舞。
“众神陨落之地。”
话音刚落,日月站在崖边,张开双手,身体往后一仰,跃下崖去。
“诶!诶!我也要跳吗!”
我慢慢挪步到悬崖边,悬崖底下一片白茫,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此时又是一阵风吹了上来,我头上的簪子突然滑落跌入崖下,头发随风散落在肩膀上。我抱紧袖中的炀蚵,闭上眼睛,纵身跳下。
一阵猛烈的失重感传来,我在空中尽量像跳飞机那样,张开四肢保持飞翔的姿势。身边的太阳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几乎马上就要把我吞噬其中。就在此时,身边空气的密度突然改变了,下落在减速,减速,减速,直到悬浮在了空中。我在空中摆动了两下手,并没有发生什么。我团起身体打算调转方向来个前滚翻。就在我大头朝下的时候,空气又突然流动起来,我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在空中不停地翻滚,啊地大叫着。
海水的声音从身下传来,我刚低头看去,就坠入水中。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倒在一个沙滩上,是灰色的沙砾。我咳了两下,撑起身子看向身后的大海——海也是灰灰的,没有任何颜色——事实上,这个世界里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没有任何其他的色彩。半轮太阳像黑洞那样,漆黑地停留在煞白的天际边,不同灰色调的海水不断冲刷着我的脚。
我突然想起了炀蚵,一摸袖口。
坏了,我的护法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