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着,每日除了在公主灵位前跪拜上香以外,最大的收获应该就是日渐同公主府中的太监总管李济公公熟络起来。他是看着公主长大的老人了,那日见羊庄再灵堂痛哭伤心欲绝的模样,对他也顿生好感。
“陛下为公主选了一位好驸马,只可惜…”每次见到羊庄他都为这对眷侣惋惜。
这人面貌白净得像是涂了一层胭脂,怎么看也不像是快六十的人。每次羊庄好奇,旁敲侧击问他的保养之法。
“驸马若想容颜永驻,可如老奴这般断绝情欲之根。”
“当我没问。”面对这个答案羊庄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转眼又过了两个月,盛夏来临,羊庄脱下了孝服,全府上下白缟也尽数收起。
天气炎热,从护城河引来的一湖活水于花园中心,看着倒是清凉。鱼儿在前方不远处时时冒头,在水面上形成一圈圈涟漪扩散开。羊庄坐在石凳上看似在欣赏水中嘻戏的鱼群,实则在欣赏身后两名侍女水中倒影的婀娜身姿,比起后世这个季节满大街光溜溜的大长腿,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微风吹来,打乱了湖中的美好画面,这才微微叹了口气:“你们不用跟着我,我自己随便转转。”听这么一说,这两名侍女便稽首退下。
万年公主生前,深受司马炎宠爱,内府官吏也是看人下菜,这座赐下的公主府自然也是精挑细选的繁华地段。这时府门前一辆马车停下,看装饰也不是一般商贾能用的。行人也纷纷侧目,这公主府办丧事三个月以来,也就只有这辆马车的主人来拜访过几次。
马车内坐着的人还未下车,随从授意拿着名贴一路小跑上去叫门。看门之人看了一眼名贴,也不见他进府通报,双手恭敬地将名贴还给叫门的随从,然后府门大开迎接来人入内。在路人的目光中,一个青年走下马车,年龄同羊庄也差不多大,眉宇英气样貌俊秀。看着府门上的匾额,眼中的哀思一闪而过,这才进入府中。
羊庄接到下人禀报有人拜访时,他正在书房练字,看着自成一派书法,蛮横的将这一切归功于下人的打扰:“什么事情这么急躁?你看,把我的字都毁了!”
下人也不求饶,只是一个劲儿的傻笑,知道他有口无心并没有真的怪罪。
“哈哈哈,自己的字是什么样自己不清楚,这也能怪得了旁人?”话声刚落,那名前来拜访的青年便大步跨进书房之中。向这名下人挥了挥手示意退下,这才凑近书案看着上面的狗爬字说道:“即便是学富五车评价你这字也得词穷啊!”
“我是你姑父,你就这样损我?”
这青年名叫司马遹,乃是司马炎的孙子,也就是那个后世众所周知‘百姓何不食肉糜’的白痴皇帝的儿子。与他爹不同的是司马遹聪明睿智才华横溢,司马炎也常常向人夸耀他有几分高祖司马懿的风采,是不是他爹亲生的,恐怕就只有司马遹的母亲知道了。不过他正好与羊庄相反,一个是学霸一个学渣。
他从小在宫中也只有万年公主这一个同龄人为玩伴,公主成婚后也爱屋及乌与羊庄相处融洽经常登门。不过万年过世之后羊庄悲伤过度性情也为之一变,交谈中总有惊奇之处,这反倒很和他的胃口。
“想学书法,我可以教你嘛,你不用叫我先生,我也不必叫你姑父,以后我们平辈论交如何。”
羊庄摇摇头,请司马遹坐下才说道:“那算了,好不容易有个晚辈,我还是很珍惜你的。”
换来的确是司马遹的白眼。
“唉,听你上次说最近朝堂上正在为册立储君的事情吵的不可开交,怎么,你不在陛下跟前多刷刷存在感,来我这里做什么?”
“早上请了安,然后读了一天书,课业完成后我就直接来了。”司马遹满不在乎的说道,然后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万年突然离世,闻此噩耗的司马炎也悲伤过度一病不起。东宫储君之位一直空悬,皇长子早夭,皇次子司马衷却是个痴傻之人,所以司马炎一直没有立太子的意思,因为有资格议储的还有一人,便是齐王司马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