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溪想分散下注意力,问道:“董义呢,你们不是住一起吗?”
孟小瑶将毛巾挂在台灯罩上:“他换公司了,离这太远,要一个半小时车程,和同事在公司附近租了个房子,公司有租房补贴,加班时就住那。”
苏言溪知道董义是干互联网的,加班是常态,她忽然想到什么,但一掠而过,并未抓住。粉红色的毛巾将灯光映衬地发红,屋内暗了下来,变得朦胧模糊。
苏言溪和孟小瑶闲聊了一会,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犹如大学时期,孟小瑶经常爬到苏言溪床上睡,两人说悄悄话至深夜一样,记忆中的感觉,温馨而又甜蜜。
疲惫至极的苏言溪逐渐进入梦乡。
一阵敲门声将苏言溪惊醒,孟小瑶也醒了,她起身开门,外面空无一人,孟小瑶的手机在这时响起,她接通之后,一个陌生人对着她大声咒骂。
“他们知道你了。”苏言溪查看社交平台,发现孟小瑶的个人信息被贴到了网上,还贴出了孟小瑶拉着苏言溪上车的数张照片。她们以为转移的神不知鬼不觉,谁知还是被记者拍到了。
苏言溪感到很愤怒,她意识到,自己越退缩,对方越得寸进尺,在事情没结束之前,不管她去哪,他们都会跟着,就像一群饥渴的寄生虫,趴在她身上不停吸血。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孟小瑶喃喃低语。
“想我死。”苏言溪咬了一下牙,“但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他们为什么想你死?”孟小瑶望向苏言溪。
“网络上的暴力,不需要实质理由,有时是因为一件小事,有时只是一句话。”苏言溪感觉自己想通了,“他们仇恨你,恰恰是因为他们不认识你。”
“你对他们一无所知,他们却对你一清二楚。”孟小瑶摇着头说,“这不公平。”
“网暴就是建立在这种不公平之上的。”苏言溪在床前度步,边走边道,“我导师前几天和我说,面对网暴,听之任之,不管不顾,过几天就没事了,当时我觉得有道理,现在才想清楚他说的是错的,面对任何形式的暴力,都必须正面迎击,要么赢,要么输,没有第三种选择。”
“我支持你。”孟小瑶睁大眼睛,“你要怎么做,带上我。”
苏言溪按了按孟小瑶的肩膀:“这事你别参与进来,我昨天就不该来你这住的,我太低估他们了,如果他们连你一起网暴,我会自责死的。”
“我不怕。”孟小瑶歪了下脖子,“我倒想看看他们想怎么网暴我。”
“小瑶,你要结婚了。”苏言溪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冷静了许多,她穿上衣服之后,再次告诫孟小瑶,“别让他们改变你的生活。”
苏言溪离开了孟小瑶家。
破晓时分,东方渐白。
苏言溪迎着清晨的凉风走在路上,她想通了一件事,网民们网暴她,是对人不对事,而她要反击,只能对事不对人。找樊道明要公道没用,找黎墨争论更没用,就算报警把事情闹大,逼着黎墨认错道歉了,也堵不住他们的嘴。
但真相可以。
唯有将真相公布于众,才能彻底扭转局面。
黎墨说网络上没人在乎真相,那只是因为真相不够真。
可真相到底是什么?她们真的是自杀吗?
追本溯源,一切都从访谈开始。
不管是徐若彤的上吊,还是钟颖的投河,看起来都没那么简单,其实在访谈期间,苏言溪就察觉到了她们的异常,当时不以为意,现在回想,那些异常是否与她们的死亡有关?目前警方已经对徐若彤的死亡结案了,钟颖的尚在调查,但也基本定性,只是在走流程,毕竟监控视频摆在那,就是最直接的证据,即使苏言溪将那些异常之处告知警方,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除非能找到实证。
钟程已经申请了对钟颖的进一步尸检,距离结案还有几天时间,苏言溪意识到,她需要赶在警方结案前,搞清楚那些异常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不是坐等通告。
她忽然想到钟颖曾提出单独补录的事,应该是想借机告诉她什么,很可能和她的死有关,虽然后面没补录,但想说的内容会不会以其他形式保存了下来?
苏言溪立刻拨打了钟程的电话。
“钟程。”苏言溪言简意赅地道,“你查看你妹妹的遗物时,发现线索了吗?”
“暂时没有。”钟程似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声音有些混沌,“她住处私人物品不多,但我在床头柜内发现了一把钥匙,不是这里的。”
“她是不是还有别的住处?”
“警察查过,她名下只有这一处房产,没有租房记录。”钟程的声音清晰了许多。
“也许没备案。”苏言溪摸出自家钥匙看了一眼,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在哪,我过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