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让她不由想起钟颖录制结束后,她在洗手间内和钟颖碰面的那一幕。
高跟鞋离开了,苏言溪平复了一会心情后之后才走出隔间,她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的水在往下滑,滑到脖颈处,滑入身体里,似有一只无形的手用指尖轻轻触摸她的肌肤,疼痛、冰冷、恐惧。
一张血脸在镜中一闪即逝。
苏言溪赶紧离开了洗手间,她返回座位上,忍着胃部疼痛继续看文章,文章最后总结,苏言溪是一颗‘天煞孤星’,但凡和她亲近的人,全都会死,只是时间问题,那两个嘉宾的死多多少少与她有关系,倒不是说苏言溪害死了她们,而是她们在遇到苏言溪后,本身就进入下跌通道的命运被苏言溪影响,加速了。
这篇文章从一个新的角度切入,虽然带有‘玄学’性质,但说法本身没毛病,苏言溪的父母确实双亡,唯一的亲人奶奶确实在养老院呆着,她相恋多年的男友确实几年前死了,死的时候她就在身边……这一切,都是她的亲身经历。
父母和男友的死,是苏言溪心底最深处的痛,是她梦魇的根源所在,也是她每年入夏心情莫名烦闷,控制不住想要饮酒的主要原因。
过去几年,苏言溪一直在压抑着,不去回忆,就不会痛苦,至少表面上感觉不到,但会反应在梦里,在睡着之后,通过梦魇的形式体现在她身上。
看完文章后,苏言溪感觉心底裂开了一条缝,有粘稠的黑色液体正从缝隙中流出,试图将她包裹,她惊讶于竟有人查出了如此深的隐私,这不是拿着放大镜看了,这是拿着显微镜在搜刮她的人生,一点一滴都不放过。
苏言溪去社交媒体查看,发现热搜已经有两个了,都是关于这篇文章的,虽然还在底部,但有上升趋势。苏言溪正欲起身去找黎墨,却见黎墨和营销部黄经理快步走来,身后跟着老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黎墨神情严肃,走近之后对苏言溪道,“咱们去会议室说。”
进入会议室,黎墨反手关上了门。
“那篇文章的出处我正在查,热搜我正在找人降。”黎墨直奔主题。
“不是你们搞的?”苏言溪环抱双臂,来回度步,没有了之前的冷静。
“当然不是。”黎墨郑重地摇头,“我们刚开过会,以稳为主,怎可能这么冒失。更何况那篇文章对节目本身一点好处都没有。”
“那是谁?”苏言溪环顾会议室内的三人,瞳孔明显放大。
“我们刚才分析过,有三种可能,第一种是竞争平台在恶意诋毁;第二种是自媒体为了流量下场舔血;第三种是你有仇人想趁机报复你。”黎墨盯着苏言溪,“在确定是哪种可能性之前,我想先问你,文章说的那些内容属实吗?”
“当然不属实!”苏言溪突然提高音量,随后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我父母和男友确实死了,但跟我没关系,什么天煞孤星之类的,纯属胡扯。”
“好,我知道了。”黎墨思索片刻,接着道,“舆论这边我会盯着,尽量不让其扩大,或者我们出一篇文章从侧面抨击,但那样会推高热度,要酌情考虑。你这边,从现在开始,不要回复任何网络消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从本质上来说,这篇文章和之前的舆论风波并不一样,这次是针对你的,是对你人格或者说性格的一种辩证解析,很难正面回应,不像案件,查出真相,公布于众就行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苏言溪机械般地点了点头,她的思绪已经被支离破碎的回忆吞噬了。
“你做好你自己的事。”黎墨跨前一步,语气沉着,“舆论这边交给我。”
苏言溪看了黎墨一眼,黎墨目光锐利,像刀子一样。
这时,老邓接了一个电话,挂断之后对苏言溪道:“嘉宾要到了。”
苏言溪眉头蹙动了两下,问:“什么时候?”
老邓看了眼时间:“最多半小时。”
苏言溪的后背不知何时湿透了,她轻咬了一下牙关,说道:“我需要喝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