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的百姓们原以为过了一个和平安稳的景泰五年,景泰六年会是欣欣向荣的一年。
哪知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打破这个偌大王朝的宁静,似乎也隐隐预示着大乱之世的开启。
年初,瘟疫在安山郡隐秘传播,郡守不闻不问,任由疫情蔓延;三月,泰安道受灾,病死者七八千,地方官府为了保住自己脑袋上的官帽子选择了瞒报,甚至将整村整村的百姓坑杀,谎称病死;五月,消息捅到京城,正在巡边的天子紧急回銮。
待得满朝大臣坐在一起准备商量个对策时,似乎已经慢了一拍,六月,苍龙江以北发现病患,并且不是一例两例,而是多处州府同时出现,给人一种一发不可收拾的感觉。
到八月,短短的两个月,瘟疫像长了翅膀一样席卷了大半个周朝疆域,包括辽东道和北凉道。只有东西疆域一些偏远地方的州府还没有受到影响,但是各地主政官员和百姓也整日提心吊胆。
十月,各州府设立疫迁所,用来收治患病伤患,京城太医院派出太医往各地视察疫情,同时采取了一些赈灾之举,终于起到了一些作用,遏止住了疫情继续蔓延的势头。
瘟疫肆虐了大半年,眼看着已经入冬了,各地州府受灾的程度也轻重不一。
其中受灾最严重的就是最先开始的泰安道了,从春耕到秋收,泰安道全境几乎是颗粒无收,原本就被加重了赋税的百姓们更加苦不堪言。
进入泰安道的太医说了这么一句话:“泰安道全境饿殍遍野,荒无人烟,死者无数。日夜皆闻百姓啼哭,满目不见青壮人丁,宛如末世降临。”
惨烈至极。
病了的,死了。
没病的,大部分都饿死了。
没饿死的也能跑就跑了,谁还敢留在泰安道。
原本称得上繁华之地的泰安道短短十个月之间就凋敝不堪,百姓十去五六,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天子闻之震怒,当场下令派人就地处决泰安道相应官员,以平息百姓民愤,再由六部派员坐镇泰安道,统筹相应赈灾事宜。
十一月,天降异象,白日突黑,万籁俱寂,伸手不见五指,朗朗乾坤尽被黑云笼罩,持续半炷香的功夫方才有阳光重新出现。
至此,民间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凉州城外约莫二三十里的一处小镇边缘搭起了一连串的军帐,这是北凉道建立的十余处疫迁所中的一个,用来收治伤患。
因为凉地提前做了准备,虽然疫情也蔓延到了州府之内,但并不是很严重,相比于中原江南各州,北凉辽东的情况已经好上了不少。
尘岳此时站在这座疫迁所的门口,嘴巴上蒙着一片用药草浸泡过的纱布,眼神有些沉重。
据医官所言,捂住口鼻能大大降低传病的几率,如今但凡接触病患之人都得佩戴这种纱布蒙面。
“王爷,您就别进去了吧,这里面”陪在尘岳身旁的是凉州刺史贺宜生,贺宜生欲言又止,实在是不想让尘岳进入这满是伤患的地方。
“没事,进去看看吧,又不是第一次了。”尘岳随意的摆了摆手,迈步进入其中。
营中用木板和帷幔隔出了一个个单独的隔间,隔间里面还搭着帐篷用以遮风挡雨。
不少医官正蒙着白布来来往往的穿梭于各个帐篷之间,或步履匆匆,或面带愁容。
时而就有病患的呕吐声从营中传来,这次的瘟疫会引起高烧不退,身体忽冷忽热,同时还伴随着呕吐和晕厥的现象,尤以老人染病者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