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也是张延龄自己要求的。因为张延龄不想惹麻烦,不想给刘瑾他们暗地里对自己不利的机会。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认真说起来,张延龄的所有行为都是自作主张的先斩后奏。即便有那么一张密旨在身,但那密旨可不是让他作为钦差大臣的身份来清查走私,抓捕本地大员的。
这件事张延龄之所以敢做,其实还是占着佛郎机人暗地里绑架大明百姓,当人贩子,残害百姓的举动。这才是张延龄能够理直气壮的行动的理由。
这个理由是完全站得住脚的,在大量证据和俘虏的支持下,没有人敢说张延龄做的不对。甚至调动地方兵马和佛郎机人作战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但若是对所谓走私之事大动干戈,甚至将朱宸濠拉进来,那便是另外一件事了。
故而,张延龄早就想的清清楚楚。这次回京,重点在本地官员不闻不问,任由佛郎机人占据大明领土,残害百姓这件事上。最多说他们勾结商贾和佛郎机人走私,利欲熏心,置百姓和大明社稷于不顾的过错。
重点却不在宁王是否是走私的幕后主使,也不要去追究宁王和李思明等人的关系。不要追究卢正方是不是宁王派去的人等等。
如果牵扯过多,很可能会被反咬一口,被攻击为擅自行事,越权办事。
从广州府出发,往东经惠州潮州两府,四天后,张延龄一行进入了福建汀州府地界。
汀州府地处福建西南,已进入汀州地界,张延龄一行立刻便明白了为什么俗话说福建是‘八山一水一分田’的意思了。往北行了不到半日,便进入了满目崎岖的山野纵横之地。西侧更是远远的一座山脉南北绵延,巍峨险峻,连绵不绝。
不久后,张延龄才知道,原来那便是著名的武夷山。众人行走的官道便在武夷山东麓的唯一一条北上的官道。
本来张延龄是打算再往东走,距离江西之地远一些的。不过有武夷山横亘在福建和江西交界之地,张延龄觉得没这个必要了。
高山阻隔,当无大碍。再说,要是再往东绕道,又要耽搁不少天的时间。如今已经是十月上旬将末了,京城还有数千里,不能耽搁了。
众人晓行夜宿,走了两日,渡过汀水北上。十月初九傍晚抵达了一处叫清溪的小县境内。县城因为一条名叫清溪的小河而得名。说是小河,其实也有数丈宽。携带大量沉重物资的车马是无法过去的,只能绕道来到县城东边一处叫铁石矶的小镇过河,因为这里有一座石桥。距离县城也不过七八里的地方。
抵达之后,天色已黑。桥头小镇铁石矶倒也有二三十户人家,小镇就在清溪河旁边的一座丘陵土坡上。倒是一处适合扎营安歇的地方。
于是乎张延龄下令车马人员就在小镇上歇息,第二天一早过桥往北,便可处汀州地界进入延平府地界了。再往北便是建宁府,然后北上便是浙江了。张延龄盘算的是,在五天之内必须抵达浙江。赶到杭州之后,大不了在杭州看看有没有大船,租两艘大船直接从水路沿着运河北上算了,也省的这一路艰辛奔波。
晚饭后,张延龄和陈式一商量了一下行程,顺便询问了汪鋐他们的位置。
汪鋐他们脚程倒是不慢。昨天接到他们传来消息,说他们已经抵达了汀州府最北边的归化县。那说明汪鋐他们走的是直接往北,进入邵武府地界进入建宁府的路线。
看起来,他们选择的是最直线的道路,径自穿越山岭往北的路线。但他们都是人走路,有十几辆拉人的囚车而已,负重并不重,所以他们可以继续走山道。但自己这支装载着大炮的车马队伍便不能在那样的山道上通行了。要知道佛郎机炮重型的重达千斤,一辆大车只能拉一尊炮。
就这样,在过去的两天里,因为山间官道难行,还不得不停下来推车多次。因为实在是走不了。这也是张延龄决定明日过桥后从延平府走的原因。
但无论如何,两条路线殊途同归,最终都是要在建宁府集结。到时候合并一处一起赶路,到杭州一起从水路走也是无妨的。
因为赶路疲惫,晚上张延龄睡下的很早,睡得也很香甜。然而,半夜时分,张延龄被陈式一急促的声音叫醒。
“侯爷,快醒醒,情况有些不对劲。镇子外边好像有可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