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远大固然不错,但首先要接地气,要照顾当下的实际情况。这其实和‘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是一个道理。
“二位国公,你们放心便是。延龄不会急于求成的。延龄会听从劝告,徐徐为之。延龄之所以和二位国公坦诚相告,便是因为延龄认为二位国公是开明之人,也是能理解和信任延龄的人。经历了这么多事,若还以为延龄是为了自己达到某些目的的话,那可真是小瞧我了。我若有非分之想,此刻难道不是我最好的机会么?我大可趁势而为,也根本不必去考虑其他了。”张延龄拱手向着两人诚恳的道。
徐光祚笑道:“延龄,老夫早就知道,你的眼光远见非我等所能揣度。虽然你说的这件事,老夫并不理解。但既然你觉得是对的,那么何妨为之便是。倒也不必跟我们解释太多了,我们其实也听不太懂。”
朱辅也点头笑道:“是啊,我们都是要入土的人了,还是好好的享几年清福的好。”
张延龄微微点头。他倒也没奢望这两人能够理解自己,但只要他们不掣肘,不反对,那便足够了。他们的支持重要么?似乎重要,但其实也并不重要。因为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自己要说服的反而是其他人。那些即将成长起来的青年一代,以及有着高智慧和眼光的站在这个时代顶尖上的那些人。他们才是自己真正的助力。
既然两位国公的态度已定,倒也免去了张延龄另外的口舌。张延龄本来打算继续向两位国公解释,在限制皇权之后,如何限制丞相和大都督府的权力,确保权力不会滥用。
本想解释一番以御史台为基础的监察系统的作用,以及设立不分军政官员组成的政务会的最高决策权,来平衡丞相和大都督府的权力。
等等等等这一切的设想,都无需再说了。很显然,两位国公听不明白,也不感兴趣。他们两位现在感兴趣的是想去看看被关押在水军衙门后堂的杨廷和的现状。
但在去看杨廷和之前,张延龄向朱辅提出了一个令他意外的提议。
张延龄告诉两人,张仑的北征大军正在赶回京城的路上。京城在经历大乱之后防务空虚,也不知道杨廷和收买了多少军中将领,所以京籍并不安全,随时有可能发生意外。北征大军回京也可确保京城稳定,接受京城防务,这之后对京营兵马以及京畿兵马才可以进行一次大的整顿,以清除杨党余孽。
但鉴于河套之战,边军损失巨大,加之河套收复之后,大明北方防线推进到了了河套以北以及漠南之地。需要大量筑造寨堡,加强新的防线防御体系。这需要有人去主持此事。
所以,张延龄对朱辅道:“延龄想来想去,需要有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去主持大局。而这个人,非成国公莫属。我想请成国公出任三边总制之职,总领河套以北的寨堡建设和防务大任。”
这个提议着实让朱辅感到意外。这是个极为重要的职责,拥有极大的军权。张延龄能让自己去担当此事,这让朱辅觉得似乎有试探自己的嫌疑,所以一时有些犹豫。
“不成不成,老夫怎敢担此大任。老夫无寸功在身,若领此要职,怎能服众?”朱辅摆手道。
张延龄给出了解释:“实不相瞒,我本属意朱麟兄担任此职的,朱麟兄此番北征立下大功,援救河套边军的第一战便是他打的。之后表现也可圈可点。但小公爷毕竟需要历练,担心他不能完全胜任此重任。毕竟干系重大。所以,我想请成国公出马,以朱麟辅之。成国公的威望能力,足以镇住局面。朱麟也可得到历练,成国公言传身教之下,将来可堪大用。”
朱辅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了张延龄的用意,原来是为了提携朱麟。确实朱麟行事毛躁,虽然立下大功,但独当一面,为三边总制干系甚大。张延龄或许有些不放心。这才想出这么个折中之策,朱麟不会不高兴,别人也没话说。两全其美。
朱辅是真的有些服气了。这张延龄的思虑周祥到极致,考虑的极为周全,令人钦佩之极。
“哈哈哈,成国公,不必犹豫了。成国公久居南京领军,不争不抢,忍辱负重。这次理当担当大任。上阵父子兵嘛。老夫觉得很合适。不要辜负延龄的一片诚意嘛。”徐光祚在旁笑道。
“成国公放心,如今我大明北征军已经将鞑靼人驱赶到了漠北之地,收复河套之后,鞑子失去了重要的粮草和战马供应之地。且鄂尔多斯部已经在我们的协助下占据黑水城,成为鞑靼人心头的一根钉子。我的判断是,在一个较长时间里,鞑子将无力反扑。这也给了我们建设寨堡,加强防线的机会。所以,成国公不必担心这方面的事情。”张延龄笑道。
朱辅站起身来,拱手道:“蒙靖海王如此器重,老夫自当遵命。靖海王放心,老夫定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徐光祚在旁笑着道贺,他心里明白,张延龄正在打造一个以他为主导的权力中心。军权不能旁落,只有他信任的人,才能有领军之权。成国公府自始至终站在张延龄一边,朱麟和张延龄之间关系密切,这种安排并不令人意外。
倒是不知道延龄会如何安排延德职务,想来必不会比朱麟要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