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从咖啡馆里出来,黎叔便去了一间他经常光顾的书铺,进门之后便立即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小角落,仔细地翻找起了地上堆积如山的旧报纸。
掌柜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一叠陈旧发霉的旧报纸往黎叔身边一放,便径自走开了。
过了一会又从里间拿了一摞回来,“二十年前的旧报纸,有的都在这了,我这里没有的,估计全上海的旧书报铺子都没有了。您到底要找哪一年的新闻啊?”
黎叔则笑了笑“不瞒老板说,我是个集报刊首期的爱好者,不管什么类型报纸,凡是第一次印刷,第一期出版,我都留着。”
“我懂,我懂,是有这么一说,跟那些集邮的一样。可是,您这样找,那得找到猴年马月去啊?”
黎叔看着地上一堆堆的报纸,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您论斤卖给我,我买回去慢慢找。”
掌柜听了有点儿犹豫,“这样啊……我这报纸要论斤卖,那我可就亏了。”
“掌柜的,这废报纸您搁着也是搁着,您就吃点亏卖给我,我也就一穷教书的,没有多少薪水,就这么一点爱好,您看,要不您成全我个心意,一毛钱一斤,算我谢谢您了,如何?”
“一毛钱一斤?”掌柜听了暗自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然后才终于点头答应了下来。
黎叔忙起身给掌柜鞠了一躬,有用地说道“谢谢您了,掌柜的!”
说完便按斤付好了钱,抱着那两摞旧报纸欢天喜地的走了……
是夜,苏氏医馆的亭子间里,满地都是二十年前的旧报纸,黎叔则专心致志地注视着每一张报纸上的新闻标题,一条一条地找着。
直到看到一则标题为“不明身份之女子舍身救人遭遇车祸”的新闻后,目光便勐地停留了下来。
“是你吗?”幽幽地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黎叔便带着异常悲痛的心情更加仔细地阅读起了那篇报道的内容,而当明镜和明楼姐弟两人的名字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那个一直困扰了他足足二十年的谜团终于被解开了。
呼啸而来的汽车,惊魂未定的明家姐弟,舍身救人的女子,蹒跚学步的幼儿以及地上那滩殷红的血迹,纵然时隔了二十年,但一切却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让人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然而即便如此,黎叔眼眶却也只是微微湿润,并没有流泪,因为这些年,他的眼泪早就已经流干了。
稍微冷静了一会之后,黎叔才再次拿起那张报纸继续翻看起来,似乎是想要从中寻找什么似的。
很快,黎叔的视线便被一则明家发布的寻人启事牢牢地吸引住了,紧接着又勐地回想起之前在咖啡馆时明楼征求自己意见的情景,脑海里便不自觉地冒出了一个念头难道说……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
房间里,明台正靠在床头看着时尚杂志,就看到阿诚连门也没敲,便推门走了进来。
吓得他连忙将杂志塞到枕头下面,拿起了那本但丁的《神曲》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气色不错啊!病怎么样了?”
“我觉得我好的差不多了!”
“是吗?我倒觉得你病得不轻,连书拿倒了都不知道!”说完阿诚又毫不留情地把明台藏在枕头下面的杂志翻了出来,说教一般地说道,“你说你,藏个东西都藏不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毕业的。”
明台则很不服气地,“谁让你进来不敲门的?”
不想话音未落,阿诚便神色一肃,正色道“我的小少爷,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天真,你觉得日本人和那些汉奸特务会跟你讲那些破规矩吗?”
“好啦好啦!阿诚哥,家里有一个大哥就够我烦的了,你就别再说我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说着,明台的视线便落在了阿诚手上的那两条香烟,笑眯眯地说道,“这是什么,给我的?”
“不然呢?”阿诚没好气地笑骂了一句,“刚从海关收过来的,给你了!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啊,你自己可要收好了,要是让大姐知道了,我可是不会承认的。”
“知道啦!谢了,阿诚哥!”正说着,明台却突然无意间注意到了香烟上面印着76号的印章,随即便很是奇怪地问道,“阿诚哥,这香烟不是政府专卖吗?怎么还盖着76号的章?他们也卖吗?”
“76号不负责卖,只负责运输而已,盖了章,才能进出港口。”说着,阿诚便刻意压低声音,“你不知道吗?76号和重庆政府高层的人勾结,走私紧俏商品,香烟、红酒什么都有得卖。”
明台听了勐然一惊,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
“你以为呢!”
明台当即便表现得愤满不已,“现在前线都打成这样了,他们还发国难财……”
阿诚则撇了撇嘴,“仗打成什么样,或许他们可能还真就不关心!他们关心的,只有自己的钱包而已。这也难怪,生意嘛,有来有往,战争带来的物资紧缺,双方都需要互惠互补。周佛海跟军统局的戴局长关系匪浅啊。明台,你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此话一出,明台便陷入了沉默,阿诚也点到为止,起身说道“好了,我走了。”
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明台便伸手向他讨要起了打火机。
阿诚这才“哦”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只打火机,话里有话地叮嘱道“这款打火机最好不要随身携带,太沉,容易漏液,一不小心,就会烧着自己。”
“明白了。”
然而就在阿诚离开后不久,明台的房门便再一次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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