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房间里的那些布置全部都在极力地效仿西方的审判庭,但那藤田芳政一开口却是封建时期衙门口县太爷断案那一套,顿时便让整个审判变得不伦不类,让人忍不住发笑。
“不知!”明台轻蔑地看了藤田芳政一眼,惜字如金地说道。
“我且问你,号特工小秦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藤田长官,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无数次了,我连小琴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杀人呢?”
话音未落,李士群便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两个认不认识,跟你有没有杀人可没有任何关系,既然你一再坚称小秦的死与你无关,那遗落在现场的那块手表又是怎么回事?”
“这我怎么知道?”明台耸了耸肩,“你们总不能仅凭一块手表就断定人是我杀的吧?保不齐是有人栽赃陷害呢?别忘了,我大哥可是周先生身边的红人,他这个位置,嫉妒他的人呐,很多!想看我们明家出洋相,甚至遭难的人那更是不计其数!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被你们带到这来的时候,手上戴的就是我大哥送给我的那块‘伯爵’表,像这样的名表都有独一无二的编号,你们只要拿到表行一查,不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吗?”
不想此话一出,赤木茂之便冷冷地说道“如果你足够聪明,大可以自导自演这么一出被人栽赃陷害的戏码。退一步讲,就算小秦的死是被人陷害,那么你在烟花街租的那间长包房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不是吧,长官?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泡女人也犯法啊?”
“泡女人是不犯法,但是我们却在你组的那间房间里搜出了一部电台和大量跟重庆方面往来的电文,这个你又怎么解释呢?”
明台显然没有料到赤木茂之会有此一问,整个人一下子就傻了,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这我怎么知道?我就是去找乐子的,怎么可能……对,一定也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陷害我的!一定是这样的!”
说着,明台便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明楼,然而后者却直接把头扭向了一边,并没有理会。
见此时的明台显然已经有些六神无主,审判席上的藤田芳政便猛地敲了一下锤子,继续质问道“好,前面两件事就算是有人陷害于你,那么号在你的面粉厂里遭遇袭击的事,你又怎么解释?为什么你的面粉厂里会有那么多的抗日分子?”
“抗……抗日分子?”接连的质问已经让明台有些招架不住了,就连双眼也变得有些空洞了起来,而实际上,明台的大脑此刻却正在一刻不停地急速运转着。
好半晌才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说道,“我知道了!是她!一定是她搞的鬼!错不了!”
此话一出,审判席上的赤木茂之便立刻站起身追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我在烟花街认识的女人!我就是为了她才在烟花街租了那个房间。妈的臭婊子,竟然一直在算计我!老子真是瞎了眼……”
此话一出,明楼才终于转过头来,微不可查地轻轻颔首。
而审判席上的三人听了则不禁面面相觑,眼见明台越骂越凶,越骂越是难听,藤田芳政便终于忍不住用手中的锤子敲了一下,大声呵斥道“骂够了没有?你说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她叫于曼丽,是我在烟花街的舞厅里认识的。”
“这么说,你被她给迷住了?”
“是,我不光给她租了个房间,还给她花了好多钱,甚至……甚至还背着我大姐偷开了她的保险箱。”明台犹如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低头说道。
“那面粉厂呢?”
“一开始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正经营生,所以就让她在厂子里给我当个秘书,可没过多久,她就擅自以我的名义找来了一个男人当起代理厂长,后来被我发现了才告诉我那个人是她的远房表哥。”说到这,明台稍微顿了顿,然后才继续说道,“其实一开始我还是很生气的,但当我看到工厂在他们两个的经营下,效益的确有了显著提高之后,也就没说什么了,于是便索性当起了甩手掌柜,可谁知道,他们竟然……”
“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郭骑云!”明台想也不想便咬牙切齿地说道。
听到这,审判席上的三人才终于点了点头,随即藤田芳政便大手一挥,命令道“好了,今天就到这了吧,带下去!”
话音未落,那两个日本宪兵便架着明台离开了,而就在其他人也准备离开的时候,藤田芳政却单独将明楼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坐!”刚一进到办公室,藤田芳政便一边给明楼倒了杯茶一边很是客气地说道。
然而明楼却并没有去接那杯茶,反而有些惶恐不安地正襟危坐,脸上写满了忐忑。
藤田芳政见状连忙安慰道“明先生不必如此,即便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对你还是很信任的。”
“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即便他是受人蒙骗,但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有及时发现,也是我的失职。”
“你真认为你的弟弟是受人蒙骗的吗?”
此话一出,明楼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却还是尽可能地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会吗?”
“我只能说,不能排除这个可能!”藤田芳政沉吟了片刻之后,缓缓说道,“不过我倒是有个法子,或许能够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您请说。”
“既然令弟一再坚称自己受了蒙骗,那么我就十分好奇,当他见到那个所谓的‘幕后黑后’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听到这,明楼便已然猜到了藤田芳政的想法,于是便一边在心里暗骂一边问道“藤田长官,您的意思是,安排明台和郭骑云见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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