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祖彬早年经商,多次亏损,一事无成,三十岁时认当时的临海知府余某为干儿子,深讨得他的欢心,该知府竟然一手遮天,勾结众多官员将一官府正在经营的金矿虚报为废矿,关闭矿口中,然后又帮助他暗中连带周边的几座山以极为低廉的价格买下。
过了几年,风头过后,他请人从远处的另一座山向原有的矿脉打入,不久,果然发现了金矿,月产万金,遂成富户。
不过对此也有一些风言风语,说是原知府与他合谋,侵吞了大津的金矿,而且是余某拿大头,他仅是得小头。
有了钱以后,袁祖彬的腰板自然是硬实多了,不但担任了袁家江华州的家主,还通过余某花了大把的金子买了个秀才功名,俗称捐生,自此之后他恨不得刻那俩字额上,且开口闭口都是文质彬彬、之乎者也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着秀才的头衔。
赵其原本就是余某的学生,受用了这一番马屁之后,不禁兴高采烈,满脸红润,然而他表面还是假装矜持一下,说:
“那里,那里,赵某不才,治理无方,得此佳绩,全是靠了袁家主和众多父老乡亲帮助提携的结果,赵某回想起来,深感不安、甚觉惶恐啊!……”
说罢,贪婪地双眸紧紧地盯住了袁祖彬肥指上的那个粗大金戒子,又问道:
“袁家主今日大驾光临本府,不知有何要事相商?”
他对袁祖彬的为人和习惯自然是知根知底,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刚才还让自己屏退左右,搞得神神秘秘地。
“是这样的,州上的几个富户到大人日理万机,日夜操劳的,虽然他们知道大人施德布恩不求回报,但是考虑到您要保重身体,所以他们就自发自愿地凑合了几个银两,叫在下转送给大人,让您购买一些物品滋补滋补身子。”
说着满脸堆笑,从袋中拿出了一张银票,向他递过。
这袁祖彬深黯官场之道,明明是他自己有事求人家帮忙才送的钱,也晓得赵其的脾性——视黄白之物比自家的身家性命还要重要!但还是绕了个大弯,先把他吹捧得比圣人还高尚,接着又假托他人之手,让钱送得起来是十分地自然。
赵其一瞧,是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双眼顿放湛湛精光。
他心下知道,收了以后,袁祖彬随即会马上要让他帮一个大大地忙,而且毫无疑问的,这一万两的银票当然是袁祖彬自己的,砍的是自家的树、卖的也还是自家的粮,什么富户集资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
当然,对于他最欢的这些东西,既然让他给见到了,那绝对是要想办法收入囊中的,按下心里面的极度渴望,在嘴上却推托地说道:
“哈,哈,江华的这些个富户,真是懂得无事生非,本官之所以忠君爱国、兢兢业业、济世安民那是自身就有的职责,何来‘滋补身子’一说,简直是多次一举,多次一举啊!……”
说完把脑袋摇得如同拨楞鼓一般,用手把它推了一下,袁祖彬见此则一边嘴上好话说尽,一边又用手推了过来,刹那间两人坐在椅子上你来我往,玩起了太极推手。
最后,赵其才仿佛一脸不情愿地样子把银票贴身收好。
袁祖彬目睹事情成功有望,便随即打蛇随棍上地说:
“赵大人,是这样的,最近我们‘百花门’和‘船帮’的平阳分舵发生了一些冲突,而且还有逾演逾烈地趋势,当然,在下可以保证,所有的一切冲突都是他们仗势欺人、无礼在先才引进的!”
完了,他还用力地拍了拍胸脯,挤出几分愁容,极力表现出一副深受委屈的模样出来。
赵其听了他的话,心下一悸,拿着茶杯的手不由猛地颤抖一下,里面的茶水竟溢出少许,心道:
“本官早就知道这个袁胖子的这些个银两没那么好拿,竟然想把本官拉到‘船帮’的对立面,来事情不好办了。”
他自然是知道“船帮”这两个字的含义到底是什么,与他们对着干,那可是事关自己身家性命的问题。
于是,他便不动声色,不紧不慢地说:
“嗯,袁家主,你们两家之事,本官早有耳闻,‘船帮’的人也来汇报过,说的比你讲的严重多了,在同一个地方做生意吗,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依本官,还不如双方都不要贪心、不要再较劲了,以目下各自掌控的地盘为界、维持现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家都有饭吃就算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