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必多言,”宋灼枝按着额头,似乎头痛难忍,“等侯爷回府再说吧。”
老夫人欲言又止,但看她疼痛不似作假,便只好叹气离去。
宋灼枝无力倒回榻上,紧皱着眉头闭上眼睛休息。
路九发现,宋灼枝最近陷入了一种很怪异的焦躁。
“阿九,阿九呢?出来!”
她把他叫出来,一开始并不吩咐什么,只是魔怔一样重复着之前说过的话,不知是为了唤起他的心软,还是只是为了让自己加深印象。
“父亲和哥哥一心为国,满心满眼都是这天下安宁,我永远比不上他们心中的大义。”
“我饿了渴了受委屈了,想要得到他们的关心,可是我等啊等,他们从家门口过都不曾回来看我一眼,我从天黑等到第二个天明,等得昏死过去,醒来还要被责骂不懂事。”
“他们都是骗我的,说我是他们心中宝掌上娇,可我从没有成为他们的第一选择。对,他们根本就不爱我,他们用命去换回来的安宁,只不过是给皇帝寻欢作乐争来的保障罢了,愚衷蠢人!”
“还有那什么永诚侯,他心中有国有家,我不过是这家中毫无分量的可怜虫,孩子没了的时候他在哪里?到头来不过是信上一句吾亦痛罢了!”
“我就是个可怜虫,皇城脚下,漫天雾里的可怜虫!没有谁真的爱我,能让我痛快的只有我自己!
将军府就是我的,凭什么让那无用之人分担?难不成只要是男子,就算一事无成也要比我好吗?!”
说到后面又拔高音量,像在愤恨地指着从前那个自己痛骂。
光是骂还不够,还挥手往下砸那些首饰瓷器,噼里啪啦的响动不绝于耳。
路九额头被砸出了血,顺着眼睛往下流,那瓷器有些重,砸得他挺拔的身躯晃了晃,牵连了身上的伤,让他嘴唇恍若更苍白了几分。
她现在如同一个死期将近的困兽,正在做着最后的无用的挣扎。
听碎瓷声听得舒服了,宋灼枝才停下来,恍惚茫然的眼神重新变得冷冰冰的。
“你这废物,为何还没有解决掉十一皇子?如果不行,就先去杀了季瑾钰!”
路九紧紧握拳克制着自己嗓子眼的痛意,低声回答:“小姐,皇宫守卫太多,我身负重伤,需要更多的时日……”
她粗暴打断他的话,言语间没有任何怜悯。
“影卫的责任是主子吩咐什么,就做什么!身负重伤又如何,只要死不了都得爬起来替我做事!如果死了,呵,死了便死了,将军府上还有影卫,不过是换人而已。”
路九心凉,头越发低垂。
她就是这样恶毒,毫无怜悯心,虚假,又喜怒无常的人啊,他不是第一日知道。
可是时间一长,他竟然觉得这样的冷漠恶毒越来越让他感到难受。
如今听到这些话,和第一日听到这些话时,心境竟然截然不同了。
宋灼枝辱骂够了,看他低垂着头不说话,额头的血都快流到下巴上了,又蹙眉拿了馨香的手帕小心翼翼给他擦去。
“对不起阿九,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我只是忍不住,我控制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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