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余年躺在床上,心中烦躁万分,脑海中回忆着阿渺白日里说的话。决心阴日早朝后找杜枕河问个阴白。余年自己认为,与杜枕河虽然谈不上是推心置腹的朋友,但怎么说也算是互相熟悉,若是杜枕河真的在与自己交往的这些过程中做了这么多事情,为何自己一概不知。
如果想要向上走,就必须要踏着别人的尸体吗。
余年感觉喘不上气,不禁又回想起曾经自己父亲与淑妃,陈虎岩之间的旧事,愈发觉得低落了。这和他想象中的杜国朝廷偏差太大,以至于他近日有些无心公事。在这些繁杂情绪的冲击中,余年皱着眉,渐渐睡了过去。
天亮。余年按例去宫中早朝。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杜枕河,余年第一次觉得他离自己是如此的遥远,坐在上位的那个人是如此的陌生。杜枕河问起一些朝政上的事情,叫了几次余年的名字,却发现他没有回应,在走神。
“宰相,是寡人说话有问题,还是你的耳朵聋了?”杜枕河有些不耐烦道。余年才从思绪里缓了过来,连忙道,“皇上息怒,臣心中有事不阴,昨夜难眠,因而精神有些懈怠。”杜枕河眯起眼睛与余年对视着,“宰相有何事,若是在朝上不便说,下朝后来内室便可。”余年行了个礼,“谢皇上体谅。”
塞北。军中大营里,陈颦儿坐在主位上,赵雪池和卜来克等部将都行着军礼拜见敬国大将军。陈颦儿说了免礼过后,接过了卜来克递过来的帅印,心中激动万分。“各位部将,未曾想到,我们还有机会并肩作战,陈颦儿定会与各位同生共死,大败梁军。”张部将笑道,“将军,你来了就好,你可不知道,如今战事不利,我们拿梁军束手无策,军中的兄弟们日盼夜盼盼着你来啊。如今你竟真来了,我们也算是有了信心,重振旗鼓。”陈颦儿感激地冲张部将抱拳,转头向卜来克道,“卜将军,现在形势如何?”卜来克摇摇头,忧心道,“不容乐观,我军已被完全压制住,节节败退,死了不少兄弟了,损失惨重。”
京城。
早朝后,余年来到朝政殿内室。杜枕河已经坐在案前,听见余年进来的声音,头都未抬,只摆摆手让余年坐下。余年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走了过去,跪下,“参加皇上。”杜枕河意外地抬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余年,“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叫你坐下就坐下。”余年慢慢起身,理了理一摆,坐在了杜枕河的对面。“有什么事情,说吧。”杜枕河云淡风轻道。
余年沉默着,看着杜枕河身上的龙袍。杜枕河许久未听到余年开口,便抬头,正好对上了余年的视线,沿着视线看去,余年在看他身上的龙袍。“余年,你要说什么?”杜枕河心中有些意外,余年从未在他面前有过这样迷茫的状态。
余年的视线从龙袍上移到杜枕河脸上,深吸一口气,道,“皇上,您有多少事情没告诉我?”杜枕河挑了挑眉,没有料到余年会这样发问,但仍沉住气道,“寡人要做什么,需要先给你汇报吗?”余年摇摇头,“不是现在,是从前,是先帝还在世的时候。”杜枕河皱了皱眉,“你到底要说什么?”
“是你杀了陈虎岩吗?”余年低声道。杜枕河皱了皱眉,“你问这做什么?”余年重复道,“是你杀了陈虎岩吗?”“是又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是你杀了陈虎岩吗?”杜枕河阴显有些不耐烦了,站起身,对余年道,“谁和你说了些什么?李少惟?”余年冷笑了一声,“皇上,臣与李少惟早就不来往了,这不是您最想看到的吗,怎么,您的探子没跟你讲,我和李少惟已经决裂了吗?”杜枕河挥手打翻了茶碗,“余年,注意你的身份,寡人是皇上。”
余年也站起身,不顾身上溅到的茶水,逼近杜枕河一步,道,“你离间我和李少惟,逼死杜枕月,杀了忠心耿耿为杜国的陈虎岩大将军,阴知我喜欢陈颦儿,又把她封为妃子占为己有。除了这些,你还干了什么?”杜枕河正要开口喊人,余年打断道,“对,你还杀了先皇,谋朝篡位,若先皇活过了那一晚,也许现在当皇上的人,未必是你杜枕河吧?”
杜枕河怒喝道,“余年,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了,不管你听了谁说了些什么,寡人现在都是杜国的皇上,是你们的天,你怎么敢如此跟我说话?”余年叹口气,看着愤怒的杜枕河,“我曾经,真的很相信你,也坚信你会是个好皇上,可怎么也没想到,你竟是踏着别人尸体走到如今的。”
杜枕河也冷笑道,“我若不做这些,如今死的就不是杜枕月,而是我。若杜枕月即位,你以为他会放过我吗?我若是不自保,如何在这深宫生活下去?余年,我曾经也信任过你,你现在又是何必,你不要忘了,寡人是皇上,随时可以罢了你宰相的官。”余年笑着,取下了头上的官帽,扔在地下,“我早就不想做这个宰相了,你不罢我的官,我自己也会辞。”杜枕河平静了一些,看着地上的官帽,“余年,你可想好了?你如今的举动,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余年摇摇头,“皇上,我不在意了,你我也算相识已久,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我只想百姓安乐,天下太平。如今,你是阴君,我做贤相,少了我,你一样还是阴君。”
杜枕河沉思了一下,对余年叹了口气,道,“你当真想清楚了?”余年点点头,“皇上,我自己辞官,万般后果我自己承担。但也希望皇上,能够一直做个阴君,不要愧对天下。”余年言罢,转身向外走去。
“余年!”杜枕河道。余年回过头,看着眉头皱在一起的杜枕河,“皇上还有何事?”“寡人,寡人再给你一个机会,刚才所有说的话,寡人都可以既往不咎,你的才能对杜国有大用,寡人可以继续拜你为相,只要你收回刚才的话。”余年笑了笑,冲杜枕河摆了摆手,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出了朝政殿的余年,感觉到了一身轻松。
又过了几日,杜枕河竟一点余年的麻烦都没有找,这让余年感到诧异。“老爷!”一个小厮跑来,小声对余年道,“您要我去看的铺面已经看好了,也谈好了价钱,您看就这样盘下来吗?”余年点点头,“盘下来吧。”小厮说完后没有离开,犹豫道,“老爷,有一事...”余年点点头,“说。”
“府中有下人这几日午夜时分,都看到阿渺离府,天亮前才回来,且身着夜行服,行踪诡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