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隆思索一会儿,道:“建奴悍勇,甲坚兵利。我朝卫所崩坏,训练不足,朝中贪腐,军中用度不堪支使。”
沐忠亮也道:“岳爷爷曾说,文官不贪钱,武官不怕死,则天下太平。悊皇帝以来,朝中文官武官都贪钱都怕死,又有天灾频发流寇作乱,自然打不过建奴。”
朱慈煊摇摇头,接着问道:“老奴作乱时,地不过百,人不足万,以小族临大国,再精锐的部队,也经不起消耗。自老奴起,建奴无日不战,那点丁口,早该被耗光了。然而十分天下鞑子已占其九,你们想过是什么原因?”
王启隆犹自皱着眉头,杨景已经满脸不屑的道:“那是因为数典忘祖的汉奸。”
“不错。”朱慈煊点头道:“建奴人少,所以一方面神话满八旗的战斗力,恐吓我军震慑降军;一方面联合蒙古,弄出了蒙古八旗,这就是所谓的联蒙治汉;一方面培养汉奸,用汉奸来打天下,即洪承畴吴三桂之流。在多尔衮死后,满八旗已经很少上战场,和我们对峙的主力,是三顺王和绿营这些汉奸部队。”
“烈皇帝殉国,而死节者寥寥,降闯降奴者不计其数。京都陷落,江北四镇有三镇降奴。其后有郑一官、左梦庚等降将,不一而足。”朱慈煊声似金铁,“几位,没有这些汉奸,建奴入不了关,打不下江南湖广,到不了广西贵州。没有这些汉奸,建奴就得自己上战场和我们拼人命。我汉族人口百倍于建奴,就是十换一,吃不消的也是建奴。我们现在没法拿这些汉奸怎样,但我们要想办法让以后不再出现新的汉奸。”
“所以孤要在军中广行教化。现在孤力有不逮,只能在军官中普及教育,以后,孤要全军的将士们都能读书写字。不晓廉耻,不辨华夷,则不明委身事奴之耻,不知神州陆沉之痛。我们要让将士们明白,他们不是为了我朱家卖命,而是为延续血脉、保卫文明而战。”
见杨景目光游动,朱慈煊又道:“当然,我也会想办法让将士们衣食无忧,不会让他们在前方流血,家人在后面缺衣少食。昆明现在是天子行在,然而市井凋敝百姓衣衫褴褛。一路行来,抛荒遍地廖无人烟。孙可望将整个云贵变成了一个大军营,竭泽而渔以供军需,而犹嫌不足,这样的方式是不可持久的。孙可望寄望于耗尽云贵民力前击败满清,但以两省之力抗衡中国,成功的可能有几分?”
王启隆三人尽皆默然,他们知道朱慈煊所言不虚。孙可望乱前,南明三王数次发起大规模进攻,多因后续乏力,占领的土地也不得不放弃。但大敌当前,养兵就是第一要务,除了军屯,他们想不出其他办法来。
“我一直强调四川是重中之重,这就是原因。自吴三桂回师汉中后,重庆、剑阁、三峡等要地尽在我手,以敢战之兵御之,四川大部可得安宁。四川长期拉锯,西营没有在四川建立稳固的统治,我要变革军屯,不会有云贵这么大的阻力。四川物产丰富,兼有盐铁之利,好好经营能为我们提供大批的钱粮。以四川为根基,我们可以北上陕西取关中,可以沿江东下进湖广,战略形势将大大改善。”朱慈煊看着王启隆三人,“所以,军中的文化教育必须推行。你们三人要以身作则,务必让将士们明白汉奸可以得意一时,但必定遗臭万年;明白我们经营四川的决心和意义;明白困难是暂时的,我们一定能解决,一定能胜利。”
当晚,课上济济一堂,再无一人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