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节是督师所在,尚是如此格局,夔东十三家其余据点,想必更加困难。他在心中思索着如何给予夔东更多的支持,心思流转间,已到了督师府所在。
众人坐定,朱慈煊首先说起了追击“王立之”的事情。“督师想必已经知道,王立之煽动御营作乱,我率军追击至重庆,将其阵斩当场,叛贼余部也已被我全部剿灭。王立之作乱一事,蜀王已经禀报父皇,还请督师派人将王立之人头送往昆明,以免父皇烦忧。”
文安之点头,随口大骂了王立之几句。朱慈煊又开始问起了川东战况。文安之深为之忧,摇头道:“川东战事不激,鞑子但以防守为要,倒是很少主动寻衅。洪老贼来前,湖北湖南两地缙绅多有心怀大明者,暗中对我军支持不少。洪老贼来后,极力争取缙绅之心,污蔑我军为贼,如今两地缙绅大多断了与我军交易。忠贞营补给难得,只能出动出击扫荡,这更让当地缙绅心向鞑子。鞑子的湖广总督胡全才,也算是一员能臣,交好缙绅、营造水师、构筑堡寨、坚壁清野,我军主动出击,也很难有大的收获了。”
朱慈煊眉头微皱,又问道:“重庆那边又如何?”
“吴三桂盘踞汉中,此良将也,绝非杜子香可敌。老臣以为,非晋、蜀二王其一亲自坐镇,否则重庆绝不可守。”文安之斩钉截铁。
朱慈煊点头,文安之的判断与他相符,当下笑道:“我入川前,已与蜀王商定,待晋王征讨王自奇归来,蜀王就移驻重庆,对阵吴三桂。”
文安之闻言也欣慰道:“如此甚好,蜀王亲自驻防重庆,重庆安若泰山。”
二人又聊了几句,朱慈煊正色道:“督师,孤既然到了奉节,也当往忠贞营一行,督师以为如何?”
文安之迟疑道:“忠贞营,这,夔东穷困,不免怠慢了殿下。按国朝律例,太子出行,当有陛下圣旨,当有东宫属臣……”说着,文安之突然坚决道,“忠贞营自兴国公起,矢志抗清,转战数省,败而不夺其志,困而愈增其坚,殿下当往!”
朱慈煊心中赞叹,文安之到底是能臣,在形势危急之时,不再被繁文缛节束缚。也能看出,文安之绝对是相信忠贞营抗清决心的,也认为他到了奉节,倘若不去周边一行,会更让忠贞营与永历朝廷离心。
此事敲定,朱慈煊又道:“我在贵阳时,蜀王言,他曾有意经营四川,留有十数万兵屯于建昌,后因战事纷扰,终未成行。小子深觉痛惜,已与晋王蜀王商定,坐镇成都,经营四川,为我大明重造天府之国。”
文安之愕然道:“殿下不回昆明?陛下可曾应允?”他算是初步见识了这位小爷的胆大包天,听这意思,太子没有和陛下商量?
朱慈煊也没打算瞒着文安之,这位督师坐镇川东,他要占据成都,以后打交道的日子还多,没必要因为几句谎话疏远了关系。他坦然道:“本宫年幼,父皇母后必不准我离宫太久。但本宫身为天家子弟,大明储君,当以天下为先,如今形势紧急,大明危在旦夕,就算有违孝道,本宫也顾不得了。经营四川,必须临机专断之权。晋、蜀二王战事缠身,除本宫外,又有何人可往?”
朱慈煊接着道:“本宫已派杨景率军赶赴剑门,他会传来鞑子来犯的消息,本宫即时将入川主持战事。父皇那边,杨在大学士会替我请旨。今日小子将此事说给督师,只希望督师看在小子救国心切的份上,帮忙遮掩一二。”
“可。”文安之沉默良久,低声应道。殿下啊,你这是逼着老臣欺君啊,只盼你能在四川有所作为,让这大明的前路,能多出那么一丝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