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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十一年六月十七
那个在武陵城传了数年的关于花魁与清贫先生的故事终于有了结局。
(后半段纸页被撕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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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十一年六月二十
大败。
烛阴的巫祝出手了。
近百头月纹级的阴兽肆虐,我们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我们死了很多人。
宋归城背上的剑越来越多。
那些都是死去的西洲剑甲的剑。
他说,他带着他们的人来,或许没办法把所有人带回去,但至少,他想把他们的剑送回西洲的剑陵。
他变得沉默,变得愤怒,变得歇斯底里。
不止是他。
整个西洲剑甲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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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十一年六月二十二
烛阴开始污染大地,暗域蔓延所带来的黑血症开始在城中传播。
那是一种很可怕的疾病。
从感染到死亡通常只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起先,你的皮肤会肿大,然后一块块的掉落。
你会不断的呕吐,将血与肉,甚至你的心肺一同呕出。
隔壁刘屠夫七岁大的儿子,也染了病。
(后面的纸页被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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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十一年六月二十三
路过红鱼坊时,我又见到了仙灵姑娘。
她那张曾经明艳照人,让不知道武陵城多少男人魂牵梦绕的脸,如今却水肿得像个气囊。
我知道,她也得了黑血症。
我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不是觉得这时她如何丑陋,如何的不堪入目。
我只是觉得像她这样的姑娘,就应该永远明艳照人。
对她最好的敬意,就是不去触碰她此刻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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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十一年六月二十七
(此页被撕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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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十一年七月初一
宋归城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
这很少见。
武陵城的战局凶险,众人如履薄冰,他忧心忡忡,从我入军营那天起,他就一直沉默寡言。
但今天,也不知是不是喝了些酒的缘故。
他的话多了不少。
他跟我讲了许多事,关于武陵城外面的世界,关于西洲剑甲,也关于他。
他说。
他们来自西边的剑岳城,那里位于大虞的极西之地。
就像武陵城外,有盘踞黑渊的烛阴,剑岳城外,也有蛰伏幽狱之中的殷司。
这种可怕的上古遗族,始终虎视眈眈着中原肥沃的土地。
而剑岳城中的剑甲们,便是依照古训,奉命镇守西境,对抗这些魔物的存在。
这样的组织,最初有数十个居多,被称为骧星卫。
并且都受到名为巡天司的司府所调配。
只是随着百年前,大周分裂为南北两朝。
巡天司分崩离析,各地骧星卫之间断了联系,有的被吞并,有的被蚕食,有的就地散去,诸如剑岳城这般依然遵守古训的少之又少。
剑岳城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全靠城主徐之如一个人苦苦支撑。
可饶是如此,听闻南疆烛阴侵袭,依然派出了他们这支精锐前来支援。
他还说。
他有个女儿,叫宋清清,虎头虎脑的,都六岁了,三加三还算不明白。
快一年没见了,估摸着怎么着也快长到自己腰身那么高了……
说着说着,他眼眶就红了……
庆元十一年七月初二
武陵城的战况忽然有了转机。
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历诸多大战的缘故,西洲剑甲们的修为都有了不小的突破。
周横大哥从四境连跨两境入了六境。
钱安大哥从三境入了五境。
而宋归城更是一只脚踏入了七境的门槛。
西洲剑甲们爆发出来的惊人战力,让烛阴的数次进攻都被打退……
我们似乎还能支撑更久的时间,或许总有一天,朝廷会想起我们。
想起在这南疆之极,还有一座武陵城,那里有满城的桃花,一到春天,就花开如火。
……
庆元十一年七月二十二
我终于明白西洲剑甲们是如何做到的了。
(此页被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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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十一年八月十三
老道士曾经说过。
桃树死前的那个春天,开出的花是最漂亮的。
武陵城破前,打的这场仗,也很漂亮。
我们杀了烛阴的巫祝。
我永远忘不了,焦土之上浑身是血的宋归城提着巫祝的头颅仰天怒吼的场面。
那一刻,他像极了故事里的天神。
但下一秒,潮水一般的阴兽便将他淹没。
武陵城破了。
我在钱安大哥的掩护下逃了出来。
我去了玄都观。
在那里我见到了老道士,他不再沉默寡言,而是给我到了一壶茶。
他说,烛阴想要把武陵城化作暗域。
这是他夺回神座的第一步。
而要达到这样的目的,最重要的是将一枚烛阴神血种入武陵城的中心。
毁掉那枚种子,便可以阻止烛阴的阴谋。
如果我愿意,他可以帮我。
我不太理解。
他只是一个老得腰都直不起的道士,他怎么知道这些?又怎么帮我?
老头子却只是颤巍巍的吐出了几个字眼:“其实,我是神。至少曾经是。”
那感觉很荒谬,但我选择相信了这份荒谬。
就像宋归城相信一定会有人来救援武陵城一样。
人总要有念想。
为了做好这件事,我在身上铭刻魔纹。
收敛好我所能找到的所有的剑。
破阵子、千岁、门前燕、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二更天、春不晚……
他们来自不同的人。
但我想如果老道士说的是真的,我想带他们去看看,看看烛阴的溃败……
这大概是最后一份孤城手札了。
我不清楚我能不能成功。
如果谁能捡到这份手稿,请把它交给天悬山一位叫赵念霜的姑娘。
告诉她。
对不起,我没办法完成去见她的约定了。
哦。
对了。
我的名字。
叫褚青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