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安愣了愣,他退后一步,低头看着褚青霄。
目光中,有些许审视与打量的味道。
似乎,是在衡量说出这番话的少年,是抱着怎样的心境。
而很快,他就从对方那决绝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他笑了起来。
“褚青霄。”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他这样说道,迈步从褚青霄的身旁走来,再次来到了褚青霄的对侧,坐了下来。
而当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再次看向褚青霄时,他之前眉宇间的热络之色已然散去。
那一刻他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变得冰冷、陌生,甚至危险。
他的嘴角上扬,再次笑了起来。
可与之前那热络且兴奋的笑容不同。
这一次。
他的笑容带着几分轻蔑。
看褚青霄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未经世事,任性胡闹的孩子。
“公???????????????道?”
“褚青霄。”
“你觉得什么是公道?”
褚青霄读出了对方眼神中的轻蔑。
对于项安的转变他也并不觉得惊讶。
他面色平静的言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就是公道。”
这个回答让项安愣了愣,旋即他摇头笑道:“那你要的公道得去寻烛阴古神要,是他围困了武陵城,也是他害死了剑甲与武陵城的百姓。”
褚青霄同样摇了摇头。
“烛阴欠我们的命,我已经替他们要回来了。”
“现在我要的是大夏天下欠我们的债!”
项安问道:“欠你们的债?”
“我们是大夏朝廷的子民,苛杂税收不曾拖欠,徭役兵役不曾逃避。我们履行了我们的义务,大夏朝廷理应保护我们,不是吗?”褚青霄问道。
项安道:“可十二年前天下板荡,各处叛乱四起,朝廷自顾不暇,这岂能怪罪?”
项安的话很有道理。
那时的大夏朝廷,自顾不暇,政令根本不达南疆,难以组织起兵马支援,亦是有心无力。
但褚青霄的回答,却更有道理。
他反问道:“不怪朝廷,难道怪我们自己?”
项安一愣,一时哑然。
不过很快他就再次言道:“好,就算你要公道,那当年天下乱象也是由那些叛军所致。”
“而如今这些叛军都已被剿灭,这公道朝廷也算还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褚青霄看向他,幽幽说道:“那……宋归城他们的公道呢?”
褚青霄的目光清澈且固执。
如那三月的春池。
一尘不染。
项安的身躯在那时明显颤了颤。
他不喜欢那样的目光。
那样的目光让他仿佛看到过去的自己。
他也曾与褚青霄一样。
固执且天真。
在刚来到天悬山的日子里。
他也曾谨记自己的使命,为了武陵城奔走。
但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能做些什么呢?….
别说将武陵城的危局传递给朝廷,就是见上一面神峰的镇守都难上加难。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武陵城在孤立无援中一步步走向深渊,直到灭亡的消息传来。
那些宛如梦魇一般的过往涌上心头。
这位身负两柄王剑的甘泉峰大弟子不由得避开了褚青霄的模样。
“褚青霄。”
“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
“你不懂……”
他这样说道,声音却有些干涩。
“魏先生曾今说过,天下至道无外乎四个字。”
“知行合一。”褚青霄沉声道。
“我或许真的不懂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我想要走一遭,试一试。”
项安却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明白,那件事背后藏着什么,你如果一意孤行的话,可能会……”
“无外乎死而已,或许你并不知道,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在武陵城的时候。”褚青霄打断了对方的话。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但那种裹挟在平静之下的坚决,却如铁石,不可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