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霄拱手朝着那神河峰的方向一拜,方才起身,却见身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人影。
他就宛如一只鬼魅一般忽然出现在了褚青霄的面前。
褚青霄的心头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但很快却又意识到了不对。
眼前的身影是一团黑色气息笼罩在一起所化,没有实体。
是魂魄!
不!
准确的说应当是疑虑残魂。
拥有烛阴神血的褚青霄很快便洞悉了对方的本质。
而且,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感受到了这一点的褚青霄收起了周身在那一瞬间本能的激发出来的战意,他盯着对方,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行动。
只见那时,那到黑色的身影,身形渐渐凝实,五官的轮廓也变得清晰。
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剑眉星目,身材挺拔,但两鬓却泛起白霜。
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衫,背负一柄长剑,站于那处,宛如自己就是一把剑一般,锋利且纯粹。
他面带微笑的看着褚青霄,目光上下打量。
褚青霄感受着对方的目光,之前对于对方的出现心底多少有些不明就里,可在看清对方的模样以及他审视自己的目光后,褚青霄的心头却忽然生出一股明悟。
“前辈是《楼兰听风意》的主人,十三?”他问道。
男人点了点头。
“很多年了。”男人张开嘴这样说道,声音沉稳。
“大抵是执念太深,当年我死之后,一缕残魂留在了《楼兰听风意》上,想看看自己的传人会是什么模样。”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终无一人领悟此法。”
“如若再等不到一位传人,我这缕神魂其实也快消散了……”
男人的话,倒是佐证了褚青霄的猜测,他言道:“晚辈侥幸,得前辈传承,定不辜负前辈这门剑法,请前辈放心。”
褚青霄这番话说得甚是郑重,也确实句句由衷。
毕竟在褚青霄的眼中,既然自己修行了对方遗留的剑法,对方就算得上是自己的师父,让对方能够安息,亦是褚青霄分内之事。
可听闻这话的男人却摇了摇头:“其实……”
“我并不希望有人能习得此法……”
这话一出,褚青霄都不免一愣,他有些错愕的看向男人,却见男人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怜惜与心疼。
褚青霄忽然便醒悟了过来。
“前辈是不希望后来人与前辈有一样的遭遇?”
男人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说道:“亡国灭种之恨,如跗骨之蛆、噬身之蚁,痛入骨髓、切肤割心,我虽非悲天悯人之辈,却也不希望这般人间惨剧,再次上演。”
“只可惜这《楼兰听风意》本就是我在这番境遇之下所感悟的剑意,若无法感同身受,也就无法修得此法。”
“于我而言,世人无人习得此法,反倒是我期望看到的事情。”
….
褚青霄的身子一颤。
他目光诧异的看着眼前之人。
对方已是一缕残魂,自然不会再说出些什么虚伪之言。
若说之前,褚青霄对于这《楼兰听风意》的主人,只是觉得自己学了对方的功法,理应感谢对方的话,此刻他便是真正的打心眼里敬重对方。
只不过男人却并没有给褚青霄表达心迹的时间,他说完这番话后,便看向褚青霄问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有个问题我生前始终未有答案,想听听你的看法。”
“晚辈愚钝,前辈都不知道答案的事情,晚辈恐怕也没有这个悟性。”褚青霄言道:“不过,晚辈愿意试试。”
男人点了点头,旋即道:“当年我在楼兰故地,悟得《楼兰听风意》那一刻起,我便意识到鲁图南不会是我的对手。”
“但大仇即将得报,我却陷入了迷茫。”
“再去寻他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报仇之后,我该去向何处?”
“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鲁图南为了应付我做了十足的准备,我虽然报了仇,可自己也油尽灯枯,最后死在了天悬山。”
“也因如此,我不必再为此事困扰,但胸中疑惑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