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主任也开始担心了:
“陈棋,这下麻烦了,这都不用病理切片,十之八九是卵巢癌,而且已经有周围扩散转移,再怎么清扫都清扫不干净了。现在先不说这手术难度如何高了,
就算你切下来了,没有后续治疗恐怕病人生存率也会很不理想,也许关腹不去动这癌细胞,后续保守治疗她还能多活些日子,这样是不是更好?”
陈棋看了一眼正在麻醉昏迷中的病人,轻轻叹了口气。
“虞主任,这个病人在手术之前跟我谈了一夜,谈了她过去的一生,年轻时就开始守寡,要不是有两个孩子,她当时就想死了算了,家里穷得连饭都没得吃。
在农村没有男人很难生存不下去,她说她是日日夜夜都在小队挣工分,跟男人一样挑担、开山、种田样样不落下,所以该吃的苦都吃了,结果落得自己一身是病。
好不容易孩子养大了,都娶上媳妇了,眼瞅着能过上好日子了,她却得了这种怪病,不但外人不理解,就连两个媳妇也骂她不要脸,骂她怎么不去死?
她说她得病不要紧,死也不怕,但她怕给自己的儿子、孙子留下骂名,让她的子孙后代从此在村里抬不起头来,不想他们被十里八乡嘲笑,所以她不能吃这个冤枉。
哪怕就算是死在了手术台上她也心甘情愿,只要把肚子里的东西剖出来,给下湾人看一看,让他们亲眼看看自己是冤枉的,没有不守妇道,这就等于是救她全家人一命了。
所以这手术一定要做,我想帮她做完,帮她证明她是冤枉的。”
这话一出,手术室里的众人都沉默了,一个女人通过剖肚子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想保住子孙的名誉,怎么能不答应她呢?
于是,在陈棋的坚持下,手术继续进行。
紧急病理报告也出来了,证实卵巢癌的存在,于是手术范围扩大,手术等级也是提高到了4级。
全子宫切除+双附件切除+大网膜切除+阑尾切除+盆腔粘连松解+右结肠旁沟乙状结肠系膜表面病灶切除术.
光听这些手术名称就晓得这台手术有多难了。
陈棋没有退缩,一直低着头弯着腰手术,时间在一分一秒中过去。
手术室里不少领导都已经悄悄出去了,实在太累了,一站几小时,连尿都憋不住。
只有那些临床出来的专家们一个个都坚守着岗位,包括三个主任级别的助手。
5小时后,当三个巨大肿瘤被完全切下来后,所有人都是大松了一口气。
同时,每个人心中的惊讶就不用说了,这么形容吧,这三个瘤子普通的不锈钢碗盘根本装不下,不得不拿了一个搪瓷脸盆才装满。
满满一脸盆的“肉瘤”,这种肉麻的感觉,比当初横路里蛔虫性肠梗阻是有过之而不及。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单纯从手术的角度将,几位大主任都想给陈棋满分。
因为这种大手术,连他们都不一定吃得消,结果一个毕业不到一年的中专生,还是在乡镇卫生院工作的小医生却顺利拿下,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二院的盖院长、四院的张院长也是脑筋飞转,想着怎么把这个人才给笼络到自己医院去。
陈棋还在关腹做逐层缝合,缝线这种事情自然有其他小医生接手。
放有肿瘤的搪瓷脸盆摆放在桌子中间,虞雅琴、鲁越、边鹏飞三个大主任团团围着,越看越漂亮。
严院长手里拿着皮尺,跟常喜华两个人赶紧过来:“来,几位主任都让一让,我们先给这三颗肿瘤测量一下大小。”
之前是初步测量,现在是要精确测量,这可是关系到后续论文的权威性和数据可靠性。
“这颗直径12cm,第二颗直接20cm,第三颗最大,直径达到了31.5cm。”
数据一出,手术室里都是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谁都没见过一次手术,数量如此之多,规模如此之大的瘤子。
鲁越主任忍不住催促道:“老严,有没有秤?称一下,快点快点。”
“对对,重量很重要。”
严院长嘿嘿一笑,又拿出一杆圆秤来:“我早就准备好了。”
结果是不称不知道,一称吓一跳,加起来足足15KG。
不出意外,这个数据已经破了越中地区腹部巨大肿瘤之最,哪怕放在全国都是排得上号了,在场的几位助手级主任已结满脑子都是论文了。
手术结束,最兴奋的就要数汪局长了,他赶紧带着记者赶过来了,看到搪瓷脸盆里的三颗瘤子笑得眼睛缝都没了。
“怎么样,手术成功了吗?”
严院长第一个跳了出来,激动地喊道:
“报告汪局长,手术相当顺利,患者腹腔内的肿瘤已经清除干净,现在病人情况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