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宝的恶性肿瘤切除了,但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
跟病毒溯源一样,你不知道癌症是怎么发生的,或者癌细胞是怎么来的,那么再次复发的可能性是百之百的事情。
郭院长做的这台手术,虽然名义上是“肺癌根治术”,但这仅仅是临床说法,后面的事情根本无法预料。
云林饭店里,郭院长一口干了陈棋拿来的茅台,然后大喊了一声“爽!”
朱主任则不喝酒,他每天都要上台手术,喝酒的影响会很大,所以他只是埋头管自己吃菜。
陈棋在医院里是堂堂院长,但在这两位“干爹”面前,根本没有平起平坐的权力。
所以他只能坐在末座,然后一边倒酒,一边吆喝着上菜,反正云林饭店最好的食材全部都上了。
等大家都填饱了肚子,这才开始聊起天来。
“郭院长,朱老师,今天这台手术是真的想不到,当时我打开胸腔吓得魂都没了,要不是您二位来救场,今天我恐怕要翻车,下不了台了。”
郭院长现在回想一下也是心有余悸
“这里就咱们三个人,我也实话实说了,这台手术我都吓一跳,要不是你胸腔已经打开,这手术不得不做了,否则我真的要考虑考虑,这不,手术当中意外频发,老子现在内衣都是湿的。”
朱火炎则思考得更多
“陈棋,你在术前有没有发现这个小孩子有什么特殊临床表现?”
陈棋放下筷子诉起苦来
“哪有什么临床表现呀,咱们教科书上写着的咳血、声音嘶哑、眼裂变小、眼睑下垂等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杵状指了,唯一符合的症状就是气喘。”
郭院长嘿嘿一笑
“这小子能诊断出乳糜胸就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瞧瞧二院那群老家伙们,还专家呢,连这么简单的一个疾病都诊断不出来,怎么跟咱们人民医院竞争?哼哼。”
老头时刻不忘打击一下同城兄弟医院。
朱火炎这才咂咂嘴
“没有临床表现,怪不得新生儿或者说婴幼儿的肺癌发现率这么罕见,或许平时也有,但大家都没往这方面想,那这对于咱们临床工作就没有太大意义了。”
“谁说没意义?”郭院长不干了
“我觉得意义大了,咱们不能光从临床的角度去看待,还要从医学基础的角度去看待这个疾病,正因为新生儿肺癌少,咱们就更要研究了,国外我不知道,国内绝对就是第一例了。
第一例报道呀,同志们,这就是最好的意义,可以给咱们医生在未来再碰到类似疾病时有一个参考,所以咱们有必要成立一个课题,好好研究一番。”
朱火炎属于技术宅男,手术水平没得说,但对于手术之外的事情关心不多。
而郭院长则更多从宏观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当然这里面含有一定的功利心,可这个世界上谁没有私心呢。
陈棋这时候插话道
“这个课题成立没问题,就人民医院和四院合作好了,二院让他们连汤都喝不到,不过眼前手术是成功了,可要做的基础研究太多了,比如这个病因我们都不知道,这个问题不研究透,到时论文就没有说服力了。”
几人在手术前就讨论过这个问题。
对于新生儿肺癌,参考成人肺癌,很多都是可以拿来用的,比如手术步骤,解剖结构,包括癌症有哪些分型等等。
但也有一些问题是全新的课题,比如第一个,新生儿肺癌的病因是什么?就是怎么来的?
第二个,新生儿,或者婴幼儿肺癌有什么特殊的临床症状?可以帮助医生做鉴别诊断的?
第三个,新生儿怎么治疗?手术步聚一样,那么放化疗要不要做?怎么做?剂量是多少?手术适应证和禁忌证是什么?
伱要写论文,这几个问题是一定要搞清楚的。
真实的论文都是要结合临床的,是据有可复制性和可操作性,能让其他医生根据你的论文来对照去诊断和治疗。
造假的论文纯粹就是应付,为了课题费,为了升职称,至于发表的论文谁会去看,谁会复制,对医学事业发展有没有进步意义,那些假作者是不管的。
越中四院又放了一颗卫星。
越中人民医院和越中四院发现国内第一例新生儿肺癌,并且做了肺癌根治术,马上就要成立课题组的消息传了出去。
这下好了,瞬间就在外科圈内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毕竟成人肺癌的研究已经相当透彻了,哪怕不透彻的地方,也不是国内医生能研究出来的,毕竟实验环境和条件摆在那儿。
但新型肺癌不一样呀,这就相当于是一个宝藏,能研究的课题太多了,能写的论文也数不胜数。
就像前面陈棋所说的三点问题,那就是活脱脱的最少三篇论文,三个课题吧?
如果再细分一点,这里面能出30篇论文都不止,只要给医生一点阳光,绝对可以玩出花来,可以换回来多少名与利呀。
只要有名利,就跟鲨鱼闻到血一样,瞬间就有无数个合作要求发到了越中四院。
第一个赶来的就是二院的盖院长和外科鲁主任。
院长办公室里,陈棋泡了两杯茶端到了这两位前辈面前,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道
“盖院长,你这可就为难我了,现在这个新生儿肺炎的课题已经有两家医院合作了,再加一家医院,这挤不进了呀。”
“放屁!”
盖院长现在心里要多后悔就有多后悔。
他也算是有眼光的,眼瞅着出来一个疑难杂证也是想千方百计留在二院里,让自己手下的医生们去研究,以期望提高他们的技术。
无奈实力不允许,患儿病危,只能将这个乳糜胸患儿转到四院。
结果好家伙,这个患儿居然是个“宝藏”,不但有乳糜胸,更有华国第一例发现的新生儿肺癌,那这个医疗价值就高了去了。
所以盖院长在第一时间听到这个传闻后,马上就赶到了四院。
反正这是一块肥肉,无论如何都要咬一口,哪怕咬不到肉,喝一口汤也好,总之就是各种不甘心。
人与人之间的悲喜并不相通。
沈利芬家属觉得天都要塌了的疾病,在医生眼里却是一块大肥肉,哪怕过过手那都是油水。
“陈棋同志,你说说,这个病人首诊是不是送到我们二院的?前期的诊疗工作是不是我们二院做的?那么多简单的事情,病人是我们发现的,现在你们却要踢开我们自己玩?”
盖院长脸都气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