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陈棋跟他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海东医大的李校长好得穿一条裤子,到时拿捏一下他这个小小烧伤科医生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所以他也有心想要推脱了,这不是还有沪海来的专家嘛。
“齐厂长,现在当务之急还是继续清创,这个越中医院已经清到了一半,我们还得继续,等沪海专家到了,让他们再拿个主意下一步怎么处理。”
齐厂长一听感激地点点头:“好好好,那就拜托杨主任了。”
可是当杨兴良和助手们换上手术服准备做清创的时候却傻眼了,为啥?因为工人的烧伤面积和程度远超他的想像。
之前他是通过玻璃窗看了几眼,所以看不真切,现在站在病人面前才知道今天要翻车了。
旁边的小助手心都要跳出来了:
“杨主任,这,这么严重的伤烧,都超过60的红线了,还有机会抢救吗?”
杨兴良也挠头了:
“咱们烧伤科有点铁律,超过一半面积的三度烧伤病人,必死无疑,这,这几个病人别说一半了,我看80都不止啊,这下麻烦了。”
小助手有点哭丧着脸了:“怪不得越中医院甩甩手就走人了,他们估计压根就不想参与抢救。”
“别说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咱们先开始清创,小胡,你顺便精确统计一下烧伤面积有多少,咱们等沪海专家来接盘吧。”
烧伤面积评估也是有公式的,一般来说,一个成人手掌覆盖的面积就是1,这是最简单的“手掌法”计算。
还有一个“九分法”计算,口诀是这样的:
三三三,五六七,十三,十三,二十一,双臀占五会阴一,小腿十三双足七,女性足减臀加一。
怎么解释呢,意思就是头、面、颈部均是3,双手5、双前臂6、双上臂7、躯干前13、躯干后13、双大腿21、会阴部为1。
臀部(成年男性为5,成年女性为6)、双足(成年男性为7,成年女性为6)。
这样加起来就是100的成人体表面积,医生需要计算出烧伤面积占多少。
这里面有两个特殊,一个是成年女性比较特殊,一般来说女人是屁股大,脚小,所以计算面积的时候足部要-1、臀部要+1。
另一个特殊是儿童头大下肢小,所计算公式是:头面颈部面积百分比为[9+(12-年龄)],而双下肢及臀部面积百分比为[46-(12-年龄)]。
读者看到这些数据以为是作者在水数字,其实作者写出来就是想告诉大家,做医生哪有那么简单,不是查下百度就可以。
医生要背要记的内容太多太多了,所有数据都不能有一点记错,否则造成的后果就更严重。
烧伤面积公式和计算还只是最简单的基础题,送分题,后面的补液公式才会让人挠破头,就连张兴这种学霸都需要拿纸笔去计算,心算根本行不通。
当天傍晚,马不停蹄的沪海专家们,历经5个小时终于赶到了越中医院。
邓长乐一下汽车,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就听到了一声声的惨叫声,久久回荡在院子里,就连隔壁建筑工地的噪音都掩盖住了。
“嚯,这越中医院在搞什么?不知道的以为是集中营呢?”
说完邓长乐还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看到陈棋这个院长前来迎接沪海专家团,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来迎接沪海专家的,除了越钢厂的厂长齐国民外,越中医院只来了一个医务科科长左利伟,其他什么院长书纪,甚至连个副院长都懒得出面。
左利伟属于八面玲珑的人,自然听得出沪海医生话中的讽刺,于是赶紧解释道:
“邓主任,这惨叫声就是越中钢铁厂被烫伤的工人师傅们正在进行清创处理,这个疼得哟,啧啧啧~~~”
邓长喜有点惊讶:
“不是吧,我们从沪海过来,路上时间加准备时间已经超过了6小时,你们还在清创?”
清创时间过长的危害很多,第一个就是大面积创面直接暴露在空气当中,引发感染的可能性更大。
另一个就是人体缺少皮肤保护,烧伤后体液大量丢失,会加重循环血量的下降,从而导致水电解质紊乱、内脏受损,甚至休克的发生。
还有关键一点,听听这个惨叫声,这种清创时带来的撕心裂肺的疼痛,一般人很难吃得消,到时一口气没上来,病人应激反应过度直接就死亡了。
所以清创在保证安的前提下,尽量要快。
左利伟可不想自家医院背这个锅,于是介绍道:
“邓主任,现在重伤员是海医一院的杨主任他们接手,轻伤员才是我们越中医院在治疗,你听到的惨叫声就是二楼烧伤科几个重伤员发生的。”
邓长乐听了,心中对海东省的烧伤科医生们默默给了一个差评。
“那我们抓紧时间抢救吧,我们沪海市的专家团过来了,刚好给你们一个宝贵的学习机会。”
沪海东山医院过来的5个医生同时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满都是优越感。
左利伟心想:现在信心十足,过会儿不要哭着回沪海。
“好好好,沪海专家过来,我们也可以放心了,希望诸位专家能给我们好好上一课,让我见识一下国内最高烧伤科水平是怎么样的。”
邓长乐听了微微点头,大手一挥:“走,先走看病人。”
等走进病房,看到病床上的烧伤病人后,邓长乐和其他沪海专家们笑不出来了。
因为这时候病床上的患者已经没有人样了,经过清创,现在透过玻璃望过去,就是几个血人,黄白色和黑焦色相间的创面暴露了烧伤程度很深很重。
邓长乐都不用统计,粗粗扫了一眼就心里有数,对着身边的助手发愁道:
“左边两个患者烧伤面积差不多有90,右边那个好一点,差不多75左右,但好了也有限,这三个病人恐怕救不活了。”
齐厂长一听就急了:
“邓主任,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工人师傅呀,无论花多大的代价,用最好的药,只要能留下他们一命,哪怕残疾我们也认了。”
邓长乐心里暗暗叫苦,这次出诊可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