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城六园街,平民百姓居住之地,一户简陋的屋舍内,传出了男子的怒骂声“今日为何没有去书院?”
一位少年弱弱答道“我以后不读书了,想和阿爹一起弄摊子。”
清脆的巴掌声顷刻响起,男子恨铁不成钢道“秦师是何许人也,能与他学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还敢给老子逃课?
摊子的事情,老子需要你帮忙?伱能和秦师好好学习,踏入文圣道统,他娘的比什么都强!
明天去给秦师道歉,然后给老子好好去学,听明白了没有?”
“我不去。”少年倔强地回道。
男子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他四下张望了一番,从屋子的角落,拾起了鸡毛掸子,指着少年喝道“你再给老子说一遍,去不去?”
少年跪坐在地,低着脑袋,双手掐着大腿,身体微微发颤。
那并非是因为害怕父亲的愤怒责罚,而是委屈地想要哭泣。
“不去。”少年态度依旧坚决。
啪!
鸡毛掸子落在了少年身上,光是听那声音都知道必然非常疼。
可是少年却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只是默默承受。
男子见状,手里的鸡毛掸子一下又一下,嘴里还怒骂道“在外面不顺心也就算了,回来你还这么不争气。
当初砸锅卖铁要让你学武你不愿,说是要读书。
好,你要读书,老子让你去读书,国子监里那些个狗东西不把百姓当人看,你还能忍着每天半夜上路去那里学习。
如今秦师创建了寒门书院,给你们一个能安心读书的地方,你倒好,还不乐意去了?”
或许是因为心有怨气,或许是因为心灰意冷,男子下手没个轻重。
少年身上的伤痕,血渍甚至透过了衣衫。
一旁的妇人不忍再看,急忙将男子阻拦,然后心疼地护住少年“别打了,别再打了!”
“你快让开,老子今天非要打死这个兔崽子不可!”男子怒不可歇。
妇人一边用身体护住少年,一边红着眼眶问道“志儿,你不是最喜欢秦师与寒门书院吗?为何忽然不愿意去了,可是有什么苦衷?”
此少年正是韩志,当初从国子监离开,第一批踏入寒门书院的学子,也是对学院感情最深之人。
男子喘着气怒骂道“这兔崽子能有什么苦衷,分明就是怕吃苦,老子看他想要读书,也只是说说而已。”
这番话,刺痛了韩志的内心,他抬起脑袋红着眼眶,似乎是为了发泄内心的委屈,他近乎呐喊道“因为我不想看到那些人再去爹的铺子捣乱,他们不就是不想让我去寒门书院吗?
这些事情,我都知道”
男子闻言一愣,鸡毛掸子从手中滑落,他脸上的怒气缓缓消退,神色变得复杂起来“是你娘告诉你的?”
妇人摇了摇头,疑惑地望向少年。
韩志回道“是柱子告诉我的,他当初离开寒门书院的时候,我去问过他原因。
然后我就去爹的摊子外,看到了那些官吏在刁难爹。
柱子说,只要离开寒门书院,那些官吏便不会再来了。”
男子闻言,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之所以瞒着这些,便是希望孩子好好读书,早日踏入文圣道统,在这世道有一个安身立命的手段。
可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